良久，女孩放下手機，慢慢從窗邊離開，輕手輕腳的走進浴室，唯恐打擾了隔壁休息的老人，然而等她走出浴室的時候，老人穿著睡衣從廚房里端出早餐，簡單的清粥雞蛋和包子。

樓清羽擰著眉，明明已經放輕手腳，依然吵到了老人，心里帶著幾分對自己的懊惱，喃喃說了一句，“阿嬤，你怎么起來了，我自己可以拿出來。”

李紅梅笑瞇瞇的把碗筷布置好，語氣緩慢而平靜，“阿嬤老了，睡得少不是很正常嗎，在床上躺著，還不如幫你把早餐拿出來為你省點時間。”

說著，不知道想到什么，看著樓清羽的眼神帶著幾分警告，“一日三餐中最重要的是早餐，你工作已經那么辛苦了，早操必須不能馬虎。”

以往樓清羽為了趕時間，只是匆匆從鍋里拿了兩個雞蛋就走了，每一次被李紅梅發現，總是被她念上一陣子。

“知道了，阿嬤。”女孩難得訕訕一笑，坐在桌邊一手抓起肉包一手端著清粥，快速而不失優雅的把面前的清粥解決了，塞下最后一口肉包，下一刻，李紅梅把兩個雞蛋推了過來。

樓清羽看了一眼時間，在李紅梅不贊同的眼神下，飛快的把雞蛋放入書包內，打算回店里再吃，討好般的笑了一下，“今天起晚了，我保證，明天開始慢慢吃。”

女孩的笑容不是淺淺的一道，因別的情緒而上翹的笑容似乎帶著一點撒嬌的意味，李紅梅無奈的看了她一眼，“下次不準這樣子了。”

看著消失在門后的那一道身影，老人的臉上閃過一絲心疼，哪怕是現在已經還清債務了，小時候性子嬌嬌軟軟的小女孩已經遠離而去了，明明是個溫柔待物的女孩兒，但現在卻是一身清冷淡漠的氣質。

所以，當樓清羽在她面前討好般笑的時候，李紅梅沒有辦法對她說一聲不。

這樣微微放軟的語氣讓她忍不住回想起，樓清羽小時候撒嬌要買冰淇淋的神色，精致可愛的小人兒眨著漆黑透徹的眼眸，軟糯的聲音只是喚著一聲聲“阿嬤”“阿嬤”，便讓人忍不住滿足她的需求。

如果當初沒有發生這些破事得多好啊！

自從當年那一次意外發生后，樓清羽已經很少露出這樣的神色和語氣，那一場意外除了帶走她兒子兒媳的性命，仿佛還帶走了樓清羽的笑容和嬌氣。

家庭里突如其來的變化，來自周邊人員異樣的目光，高利貸的言語和行為威逼，還沒到12歲的樓清羽仿佛一夜之間成長起來，不再要零食蛋糕，不再求著買玩具。

小人人獨自上下學，獨自做作業不需要輔導，獨自的做飯做家務，獨自的在家呆著直到深夜李紅梅回來。

李紅梅思緒慢慢收攏，把眼前的碗筷收入廚房內，經過客廳的柜子的時候，目光不經意落在照片上，站在最前面的小女孩笑的一臉燦爛。

放在家里的佛龕臺前，老人持著香，閉著眼輕喃了一聲，“信女李紅梅，不求別的，只求終有一天，孫女樓清羽的笑容能重新出現在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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