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荷院?
阿玉聽得名字一愣,等良王一行人走了,便問起守門的小太監,“秋荷院是何處?”
聽起來顯然是住所,并不是看書辦事的地方。
“阿玉姐姐,秋荷院是蘇側妃的院子。”
京中的王府就這么小,有幾處院子大家都知道。
小太監并沒有感覺到阿玉微僵的臉,回答之時還面有喜色,于他們來說主子的女人越多越好,這樣才能誕下更多小主子,府里的人丁才會興旺。
蘇側妃,阿玉知道她,因為經常來送補湯,所以她知道。
她微微扯了一下嘴角,對小太監點點頭便回了自己的小偏房。
小小一截路,她走得很是艱難,那步子似有千斤之重,回到房中還感覺氣短。
這般,她坐在小桌前稍做休息,雖然面上沒有太多表情,可還是忍不住心中那股酸酸的勁兒。
跟在良王身邊這么久,其實她都快忘記后院那些女人的存在了,雖然她知道他會娶王妃,也偷聽到那次他跟門客之間的交談,可說到底王妃還沒有進門,并沒有太多自覺。
這下,她是感受到了。
就算沒有王妃,他也有別的女人。
可那人也是讓人琢磨不透,先前藥性發作讓他去后院他不去,下午才幫了他晚上就往后面跑。
去一個妾室的院子,不是行那事還能是什么?
阿玉癟嘴,眼眶紅紅,想到他會跟另一個女人做先前與自己所做的那些親密之事,心里莫名難受,匆匆洗漱完就鉆了被窩。
另一邊,良王步入二門,守門的婆子直接跟見鬼似的驚得連禮的忘記行了。
魏漓沒理,徑直去蘇側妃的院子。
其實此時后院也只有秋荷院里有主子,韓側妃回娘家未歸,當初良王就藩有什么人都是一并帶走,只留下一些看護的下人。
秋荷院中,蘇側妃已經洗浴完畢,正準備上榻,院里的婆子急急來報,良王來了。
珠珠正在為主子更衣,聞聲立即喜笑顏開。
“娘娘,你看,殿下又來了。”
她知道主子得寵了,可下午才恩寵過一回,晚上又來,雖然讓人意外,無疑所有人都是高興的。
秋荷院中下人不多,所有人都激動非常,叫水的、備茶的、還要拿新被褥過來,指望著殿下能在這兒歇息。
反觀蘇側妃,神色淡然,妝也不上,只讓珠珠為她更衣,準備迎接。
“娘娘,咱們挽個發髻吧。”
珠珠知道此時上妝來不及了,拿著珠釵給她挽了一個簡單的行云髺。
蘇側妃沒說話,讓她去折騰。
珠珠快速打理好,又在架上的花瓶中摘下兩朵白日里插上的臘梅,添在蘇側妃的發髻上。
這下,就算不施半點粉黛,珠珠也覺得自家主子如那深谷幽蘭,青雅如玉。
兩人去到房門外,良王披星戴月已經入院內。
深冬的夜里寒氣深重,青石磚路的兩邊還有沒化掉的雪渣,魏漓的身影印著廊下的燈,在甬道上投下一道頎長的暗影。
他這次過來帶的人多,除了周進還有四個隨行太監。
如此隆重倒是讓秋荷院里的人笑容又大了兩分,內心只道王爺對側妃娘娘重視。
“殿下萬安。”
蘇側妃輕輕一福,沒有聽到叫起的聲音,只感覺面前有一陣風扶過,良王已經進去了。
果然是這般!
蘇側妃嘴角有一絲嘲諷,扶著珠珠的手正要入內,結果就被門口的周進給攔住。
“側妃娘娘請,其他人等就先退下吧。”
良王不喜人近身伺候這點誰都知道,主子吩咐自然大家都不進去了,行禮告退。
這下,待蘇側妃入內,房中也就她跟良王兩人。
“殿下,妾身與你斟茶吧。”
蘇側妃的神色自然,眉目之間還能見到一些欣喜。
“放那。”
魏漓指了指三步外的一個小桌,待女人斟好退開,走過去捏在手上。
連讓女人近身都不愿的男人,還能寵誰?
蘇錦放下茶壺笑,魏漓不說話她也安安靜靜就那么坐在遠處。
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份多半被暴露了,可這人的行徑她想不明白,不知道他是在試探還是利用,總之在不清楚良王的計劃之前,她就這樣什么也不做是最好的方法。
良王不是善哉,這一點她沒進府之前就知道。
另一側,魏漓端著那杯立在多寶格前,他身穩目定,視線就放在那木柜上的一尊山水玉雕上,像是看入了迷。
兩人就這么各立一端,默默喝茶,一時間氣氛相當詭異。
良久,蘇錦感覺自己的脖子都要酸了,放下茶盞起身對魏漓笑道,“王爺,是否安置?”
魏漓聞言轉身,指了指床榻,“你先,上榻。”
蘇錦一愣,沒有料到此舉,不過還是含羞淺笑,慢慢過去了。
房內的燈火亮如白晝,身上的錦被是剛換上的云緞,蘇錦躺上去,心跳不自覺的快了。
不知何故,她又想起了與他的第一次相見。
那是元宵節的夜里,賞燈之時自己被嫡姐故意從樓道推下,滾在他的腳邊。
良王的怪癖京中無人不知,她蹙了此人忌諱,以為會被嘲笑與羞辱,可最后并不是,他一言未發,反而賞了樓上那幾人每人兩個巴掌。
每每想到此處蘇錦心中都有一種情緒在涌動,以至于后來被許給他做側妃,人人見她都目露憐惜,她心里卻有一絲欣喜。
可這種欣喜在后宅的漫長等待下,又慢慢被消磨了。
想到此處,蘇錦的眼神變得有些復雜,也就是在這個時候,房間里的燈滅了。
一瞬之間的事,蘇錦轉頭,慢慢坐起身叫道,“殿下?”
男人的行徑她先前就猜不透,此時燈被滅更是讓她不解,心底慢慢升起恐懼。
房間里,并沒有人應她。
蘇錦輕撩帳帷,伸長脖子向外看了看,黑夜中并沒有看到男人的身影。
她穿上繡鞋下榻,摸索著在房里轉了一圈,最后呆呆的坐在椅子上。
先前她還有些不太明白,此時腦中卻有一絲清明。
那男人利用自己是想達到某種假象吧!
就像現在,人無聲無息的走了,外面的內侍卻好好端端的站在那,將房間守得像個牢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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