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琛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方才好像聲音的確是吼得有些大,尷尬地笑了笑:“他嚎得太煩人了,沒忍住......”
方茗被禮琛這一吼,也意識到自己只顧著發泄情緒,并沒有考慮到其它的。
這下是真的鬧了笑話,但禮琛方才說的也有道理,自己的確還不夠成熟穩重,他也沒理由反駁,只得默默認下。
只見無憂扭頭安撫著方茗:“你就在這里歇會,想哭就小聲點哭,我還有事情要同他說,就在門外,說完就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我......”方茗想說他哭好了,經過方才的一陣宣泄,此刻理智已經恢復些了,所以自尊心也開始冒了出來,只是平靜地點頭應道:“好。”
無憂跟禮琛走到門外,輕輕帶上門。
此刻的天上電閃雷鳴,正下著瓢潑大雨,沖刷著房檐下長著青苔的石板,積水都濺到臺階之上了,無憂方才就看到,禮琛的衣角已經濕透了。
無憂一臉歉意:“讓你久等了。”
“無礙,雖然我不喜歡那小子,但憂兒想顧及他的自尊心是對的,我若是在場,只怕他會更難受吧。”
這般體貼無憂的禮琛,又怎能不理解?
“方茗那孩子,雖然是天真任性了些,但心眼是極好的,在藺城的時候,他也幫過我。”
禮琛溫柔一笑:“嗯,我相信憂兒,只要他能對你死心,我倒是愿意教他些本事。”
方才他被自己吼了之后,立馬乖乖閉嘴認錯的模樣,加之在祿王府時他能強壓下內心的恐懼去配合無憂作戲,除了默契,也需要勇氣和機靈的腦子,撇開成見去看待這孩子,還是挺討喜的。
聽禮琛這般一說,無憂適才松了一口氣,只要禮琛不再去欺負方茗就好。
“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給他些時間吧。”
禮琛頓時不樂意了:“嗯?不應該要先把他送回去嗎?”
“他從小被方老爺子管束,簡直是想喘口新鮮氣都難,這次離家出走雖然是不對,但我覺得還是應該讓他多見見世面,歷練歷練,放松放松,一來滿足了他對世間的好奇心和求知欲,二來,如果是你終于得到的自由又被迫失去了,定也是會不甘心的吧?怕是會蠢蠢欲動計劃著第二次逃跑。”
聽無憂這么一說,他想起了他的小姨母玉裘,也是被外祖母逼得離家出走,至今都不想回去。
雖然能夠理解無憂的說法,但禮琛還是站在了方老爺子的立場上:“可他家人現在肯定很著急。”
就像母上對小姨母的出走,至今都持著愧疚之心。
“所以說呀,我想請你出面幫幫他......”無憂壓低聲音湊在禮琛的耳旁低語。
身后緊閉的房門之中,緊緊扒在門前偷聽的方茗突然間聽不見無憂的聲音了,不由得開始有些焦慮起來。
他現在真的一點也不想回去!但求無憂姐姐不要將他送回去才好啊!
一番商量之后,無憂和禮琛決定分頭行動。
禮琛帶著方茗去了崎城的酒樓里吃飯,無憂則是拿著禮琛的玄空扇,獨自去了萬象殿找更生。
殿中燒著的寧神香還是繚繞在半空之中,散發著怡人的陣陣幽香,茶盤之上的茶壺還是在不知疲倦地煮著清茶,那一片片茶葉跟隨著沸騰的泉水翻滾,咕嚕作響。
更生正坐在茶塌之上閉目養神,聽見殿外傳來的無憂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也并未有所動作,好像絲毫沒有察覺一般。
無憂沒有直接踏進殿中,而是先敲了敲大敞著的門:“師父在嗎,徒兒回來了!”
更生這才緩緩睜開眼睛:“我在,進來。”
只見無憂依舊是蹦蹦跳跳的模樣,臉上依舊是掛著平日里那沒心沒肺的笑,先是規規矩矩地朝更生行了個禮,便徑直走到茶榻前,與他面對面坐著。
更生也是如往日般一臉云淡風輕,替無憂斟上一杯茶,開口:“查得如何,可有收獲?”
無憂聽罷,面露些許難色:“師父啊,徒兒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講。”
“直說就是。”更生雖然面不改色,但心下倒是對無憂此刻的表現有些摸不著頭腦。
“那元吉竟然說與他勾結之人是你!”無憂加重了語氣,同時偷偷觀察著更生的反應,只見他只是冷笑著沒有作聲。
果真是在意料之中,無憂接著咬牙切齒道:“實在是太狡猾太可惡了!”
更生一聽,心下越發有些緊張了起來。
他早已經準備好了所有可能面臨的質問的答案,可他萬萬沒想到沈無憂竟然會對他如此信任?還是說她是想要耍什么花招?
更生心知眼下的主動權仍舊是在無憂的手中,他只好順著無憂的話應下:“呵呵,你就這般信任為師?”
無憂俏皮一笑:“嘻嘻,雖然無憂剛拜入天璣門不久,但師父的為人和名聲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無憂也是耳濡目染了許久,信任師父當然是第一前提。”
“其次是因為,我懷疑門中除了我們四個人,還有別的人知道了我們在追查這件事情,所以搶先一步給那元吉通風報信了,所以他們想出了栽贓嫁禍這一招來!否則他不可能在我們都還未對他動刑之前就招得那般干脆,這未免也太輕巧了點...絕對有詐。”
更生聽罷,一言不發。
她究竟是裝的?還是聰明反被聰明誤了?
更生不得而知,所以他想要給無憂施加些壓力,看看她會不會露出什么破綻來。
只見他用那雙似能洞悉人心的眼睛直直地盯著無憂。
感覺他的眼睛像是有吸人的能力一般,無憂險些就亂了心神。
無憂極只得極力按捺住被更生的注視而激起的慌張,眨巴著眼睛,咽了一口唾沫,來舒緩因為緊張而有些干燥的喉嚨,顫抖著聲音詢問他:“師父為何這般看著我?莫非......”
更生依舊緊緊盯著無憂,用淡然的語氣追問:“莫非什么?”
卻不想無憂突然就紅了臉,別過眼睛嬌羞地開口:“我知道我很聰明,可師父這般盯著無憂一個女兒家看,我好害怕......”
從未近過女色的更生,哪里會想到無憂會突然說出這般大膽又令人尷尬的話,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作答,臉上出現了從未有過的,瞠目結舌的表情。
無憂一看,這招還真的有用,便繼續厚著臉皮假裝羞怯:“師父莫要誤會,徒兒眼里只容得下禮琛師兄,對師父只是心存敬仰,絕無半點褻瀆的念頭!”
更生被無憂這番話給驚得方寸大亂,急忙伸出手掌示意無憂閉嘴:“打住!你莫要在胡說八道了!”
“......”無憂乖乖閉了嘴,用怯生生的眼神望著此刻臉色鐵青的更生,心下一陣暗喜。
盯我呀,繼續給我施加心理壓力好搶回主動權呀,哼!
這沈無憂的腦子里究竟裝的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念頭?莫要說他此刻的身份是堂堂天璣門中清心寡欲,德高望重的掌門人,即便是在現實世界中,他的年齡都足以給這丫頭當爹了,怎么可能對她起那種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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