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就到。
只見無憂搖著扇子大搖大擺地跨進方家茶樓,一副紈绔子弟的模樣,襯得一旁舉止得體優雅的禮琛,倒是像極了她的隨身護衛!
同行的還有紅薔,不過她現在已經不穿紅衣了,換了一身素色對襟襦裙,倒是別有一番“嫻靜猶如花照水,行動好比風扶柳”的風味。
茶樓里霎時間便沸騰了起來,有幾個同吳游曾經打過照面的,紛紛急不可耐地湊上前來巴結。
“喲!這不是吳游公子嗎?真是好久不見,近來可好啊?”
無憂皮笑肉不笑地草草應付了,便走到一臉欣喜的方茗跟前,語氣極冷漠地對他說道:“給小爺我安排一個雅間。”
被無憂這帶著警醒地眼神一瞪,方茗這才反應過來,眼前的無憂此刻是以吳游公子的身份在與他說話!
他們倆在此之前,可是情敵關系!方茗心虛地想,自己險些就捅了簍子。
于是他立馬凝固了笑容,裝作有些不情不愿的模樣應道:“隨我來。”
禮琛看得一頭霧水,這是個什么原由?
弄霜眼巴巴地看著他們一行人從大廳往樓上走了去,直想撂了板子也跟上去問個明白,反正也沒人聽!
如此想著,弄霜二話不說便撂下板子拔腿攆上前去,方老爺子從院子里走進來,只見大廳里的茶客們都仍舊還湊在一處議論紛紛,可那臺上卻不見了劉先生的人影,暗自捏了把汗。
莫非是沒人聽他說書,劉先生受了打擊,給氣跑了?!
弄霜感覺到禮琛暗自給房間施下了隔音結界,急忙追問:“你們究竟在做什么?”
“什么在做什么?小爺我不過就贖了個姑娘,難不成劉先生一把年紀了,還愛湊這等熱鬧?”無憂心想這弄霜也太沒眼力勁兒了,看不到這兒還有紅薔在嗎?
“我......”弄霜雖很想反駁,但經無憂這一提醒,明白眼下還不是能放松警惕的時候,便冷靜下來:“老夫不過是想從公子身上問出些緣由,那些茶客都不聽書了,這飯碗我還得吃呢不是?”
無憂翹著二郎腿,拿起桌上的茶壺正欲要替大家添茶,連看都不看弄霜一眼,反問道:“不知先生想問出個什么緣由?”
紅薔站在一旁,莫名覺得這氣氛有些壓抑,渾身不自在得緊,便從無憂的手中拿過茶壺,柔聲道:“我來吧。”
無憂看著紅薔,對她報以感激的微笑。
雖然知道無憂是裝的,但她那一副不可一世的表現是著實有些欠揍,也懶得再糾纏,甩了甩衣袖打算走人:“公子既不愿說,那老夫就不叨擾了。”
“慢著!”無憂出聲攔住弄霜,繼而轉頭望向正仔細斟著茶的紅薔,心頭一軟,問她:“紅薔...我能信得過你嗎?”
只見紅薔輕輕放下茶壺,提起裙擺,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在紅薔心里,公子是我的恩人,亦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公子信我與否,全憑公子意愿。”
無憂忙不迭地站起身去將紅薔扶起來,用略微有些兇的語氣呵道:“僅此一次,今后你若是再跪我,我就將你扔得遠遠的,聽見了嗎?”
紅薔淚眼婆娑地站起身:“紅薔明白了。”
無憂輕聲嘆息,對著禮琛他們說道:“紅薔是個孤兒,被賣到百花樓,從小在那兒長大,金媽媽不愿花錢教她才藝,逼她接客,做紅倌人,她稍有忤逆迎來的便是一頓毒打......今后我就將她當作親人來看了,你們如果反對,可以跟我說,我來想辦法。”
“公子你......”紅薔震驚不已,她什么時候連這些話都對公子說了?
無憂笑著解釋:“你喝醉的時候跟我說的,哭得那梨花帶雨的模樣,惹人憐喲!”
紅薔聽罷羞得滿臉通紅:“公子就莫要笑話我了,說來公子真是狡猾,每次都是我先喝醉,什么知心話兒都被你聽全了去,可公子的事情,紅薔卻一無所知。”
“哎!這可不能賴我,你自己喝不過,我醉了也愛胡言亂語,只是你記不得罷了!”
禮琛能夠理解無憂做的這個決定,看著這般身世的紅薔,對自己同樣一無所知的無憂一定是有著強烈的共鳴感,所以他表示認同:“我沒什么意見。”
弄霜卻不太認同:“她不過只是個比你還弱的女子,你自己說,你們倆天棒(形容膽大妄為的人)這都是在干些什么事?今后要面臨的是何你又不是不知道!再把她牽扯進來,我可先說好,到了自身難保的地步,我是顧不上她的!”
方茗也是一臉心驚膽戰地站在弄霜那邊,隱晦又小聲地說道:“是啊,眼下只有劉先生和禮琛公子兩個能打的,你雖然腦子好使,可我在中間就是個拖油瓶,若是...若是再拉上紅薔姑娘,實在是不妥。”
無憂倒也不慌,啜了一口茶,看著紅薔,問:“紅薔,你怕不怕妖魔鬼怪?”
紅薔聽罷,倒抽一口冷氣,瞪大了眼:“公子是何意思?”
“嗯...紅薔,不瞞你說,你若是要一直跟著我,今后將會面臨的,不僅僅是你意想不到的恐懼,甚至還有喪命的危險,先生和方茗說的也極有道理,我也可以替你在藺城置個宅子鋪子什么的,過著平凡安穩的生活,我不想替你贖身之后,你還需要聽從任何人的安排,現在你已經是自由的了,所以選擇權在你的手上,我不會干涉。”
無憂的這番話,直戳往紅薔內心深處被束縛起來的自我,她還從未想過,有朝一日,她能一手掌握自己的人生,能隨心所欲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這終得到的自由似乎是來得太突然了,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也不知道該做什么。
曾經的紅薔,唯一的祈愿,便是能找到一個如意郎君,成為一個平凡的新娘子,為他洗手作羹湯,與他并坐夕陽下,閑庭看桃花,依偎到白頭。
這個祈愿,似乎從遙遠不可及的地方,眨眼間便到了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她卻不想要了。
“哦,對了,實不相瞞,我其實同你一樣,也是女兒家,不知紅薔可還記得,昔日蘇白房里那個神出鬼沒的丫鬟,沈無憂。”
什么?!!!
紅薔如遭雷打一般,險些站不住腳,一個趔趄。
吳游,無憂......她竟然是個女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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