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做飯做的早,如今這天氣一般人家都是一天兩頓飯,早起那頓吃的晚,下午兩三點鐘還有一頓飯。
往常阮家也是一樣,可今兒這不是金三娘來了么,安寧就提前做飯,那兩家還在外頭和人瞎扯閑篇呢,這邊飯就做好了,飯做得了的時候也不過十一點鐘多一點的樣子。
安寧把包子放到盤子里端進屋,又切了一盤豬雜涼拌,弄了一盆蘿卜絲湯也端進來。
董喚娣拿了碗,三個人一人一碗湯就著大包子和豬肝豬耳朵啥的一塊吃,等吃飽喝足了,那兩家都還沒回來。
董喚娣氣安慶和安居兩家人害安寧,就讓安寧把包子和豬雜全鎖起來,把廚房又收拾了一通,弄的好像沒做過飯的樣子。
安寧問董喚娣:“這包子還不少,不讓我哥他們吃嗎?”
“吃個屁。”董喚娣罵了一句:“一個兩個都不省心,老娘的東西就是喂了狗也不給他們吃。”
安寧點頭:“也好,那留著我爹吃。”
金三娘和董喚娣商量的也差不多了,她吃了飯也沒多留,又和安寧說定了明天去縣城的事情,這就起身告辭了。
金三娘一走,董喚娣就高興的拉著安寧說話:“我閨女就是有福氣的,這不,大難不死必有后福,蕭家為了娶你過門,愣是給你在城里找了工作,說想進鋼鐵廠也行,進紡織廠也行,我想著,你一個姑娘家,進紡織廠的好……”
安寧坐下輕聲道:“娘,我想進鋼鐵廠。”
“啥?”董喚娣愣了一下:“鋼鐵廠大多數都是男工,工作又累,你咋就……”
安寧笑道:“鋼鐵廠的話,我進去就是管后勤的,一般活不多,而且掙的也不少,紡織廠就不行了,進去不是看機器就是修布啥的,那可累了,再者,紡織廠的車間里有好多棉絮啊,織物的毛毛之類的飛來飛去,吸到肚子里可是對身體不好,有的車間里染料的味道也重,反正就是不太好,我覺得不如去鋼鐵廠。”
董喚娣是真不知道這個,她聽安寧這么一說,就立刻道:“那就去鋼鐵廠。”
但她又遲疑了:“可你去鋼鐵廠能干啥啊?”
安寧特別自豪的一挺胸:“我啥都能干,我識文斷字,讓我給寫個文章啥的我能行,我還會打算盤,讓我算帳我也行。”
“你會打算盤?”董喚娣覺得不可思議:“那個可不好學,都是老會計才會的,你咋就……”
安寧解釋道:“咱村之前不是有個老帳房先生么,他活著的時候我經常去他家玩,他家有算盤,他看著我想玩,就教了我,我不只能打,還打的特別好,不信咱們去借個算盤試試。”
董喚娣還真就不敢相信。
她拉著安寧起身:“走,去你哥屋里拿算盤。”
安慶是村子里的會計,他會打算盤,而且打的還不錯,他屋里放著一個算盤,在家沒事的時候就撥拉幾下。
安寧和董喚娣進了東廂房,娘倆在桌子上找著了一把老舊的算盤。
安寧把算盤放好,手指飛快的撥弄著算盤珠,清脆的聲音響起。
董喚娣看著安寧把算盤珠撥的飛快,真的挺像那么回事的,就和她早先看安寧打差不離。
安寧一邊打還一邊說呢:“我不只能打,我還會雙手打,就是咱家只有一個算盤,要不然,我給娘露一手。”
“哎呀,我閨女真聰明。”董喚娣這個樂呵啊。
“行了,行了,娘信了,咱趕緊回屋,一會兒娘教你去了城里怎么和人搭話。”
安寧答應一聲,跟著董喚娣回了屋,娘倆脫了鞋盤腿坐在炕上說話。
又過了一會兒,那兩家才回來,回來了看冷鍋冷灶的,孫子孫女們就吵吵餓了,兩個兒媳婦指桑罵槐的在院子里摔打。
董喚娣氣的眉毛都豎了起來,隔著窗子就罵上了:“怎么,出去找人扯淡就有功了,你們一個兩個的吃完了飯一抹嘴就走,地也不掃,碗也不洗,都是老娘和你妹子收拾的,好家伙,出去玩了多半天回來還嫌沒給你們做好飯,你們哪來的那么大的臉讓老娘伺侯你們?你們真要有本事就在外頭別回來,還省的我賺一肚子氣呢。”
安寧也掐著嗓子喊:“嫂子,不是我說,你們看看別人家的兒媳婦都是什么樣,那在家啥活不干啊,把老婆婆伺侯的多周到,還給小姑子洗衣服,你們給我干啥了,你們嫁到我們阮家,那真是享了天大的福了,就這還不夠么,還想著怎么著,難道還要娘伺侯你們?這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這家呢,你們愿意呆就呆,不樂意呆,覺得哪好去哪兒,還真當阮家離了你們就不行了,你們前腳走,后腳就給我哥再討個黃花大閨女。”
安寧罵了趙金枝和馮虎妞,董喚娣這心里就痛快了。
“聽到了嗎,愛呆就呆,不愛呆就滾。”
趙金枝和馮虎妞被罵的臉色鐵青,倆人臉上難看極了。
可她們又有點害怕。
就像安寧說的一樣,這阮家的日子過的算好的了,她們嫁到阮家,還真沒受過多少委屈,比起村子里其他的小媳婦,她們真的可以說是享福的,離了阮家,恐怕再沒這樣的日子過。
她們心里清楚明白,可不敢說什么不伺侯的話。
那邊,安慶和安居不敢和董喚娣大聲頂嘴,也不能打罵親妹子,只能扭身進了屋。
安居進屋的時候還說馮虎妞呢:“你沒長手啊,不知道早點回來做飯?趕緊的燒火做飯,再要敢吱吱歪歪的小心揍你。”
馮虎妞當時眼淚就出來了。
趙金枝也不敢再說啥,拉著馮虎妞乖乖去做飯了。
阮大丫就在院子里聽著那一通的罵。
她努力克制才沒有沖到正房揍安寧。
可她心里早就恨毒了安寧。
她心想等著瞧吧,等安寧嫁到了蕭家,她還能說這樣的風涼話嗎?
等著她受了婆婆的氣,她還能說什么兒媳婦孝順伺侯婆婆是天經地義的嗎?
她阮大丫就偏偏要等著安寧得到什么樣的報應,到那個時候,她也輕飄飄的遞過幾句話,告訴安寧這是她命里該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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