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夜寒抬起手臂，然后冷冷盯向她那張蒼白又滿是淚痕的臉。

蘇溪不敢與他對視，卻又不知該將目光投向哪里。

陸夜寒就這樣盯著她看了半晌，忽然自嘲的笑了一下，“呵，你說，我怎么就愛上你了呢。”

當年她父親為了一己私利，將他以百萬的價格賣出去，讓他在日后受盡了折磨與虐待。

他被人毒打，被人侮辱，被人踐踏。

尊嚴被踩碎一地，他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活著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痛苦與煎熬。

在那些暗無天日的日子里，他一遍遍的念著蘇震霆這個名字，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他那么恨他，可為什么，偏偏就愛上了他的女兒？

最可笑的，如今連他女兒也背叛了他。

蘇溪知道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沒有意義，只有不斷的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

他輕飄飄的一句反問，讓她連道歉的話都沒法再繼續說下去。

蘇溪緊緊咬住唇瓣，情緒幾度崩潰。

“六年前我強迫你的時候，你是不是也恨不得想要殺了我？”陸夜寒舊事重提，“可你懦弱，你不敢，所以你忍了下來。”

“后來你懷上小擎，你討厭我，應該對他也厭惡至極，可你還是拖了好久才鼓起勇氣去做手術。”

“我提出結婚，你的第一反應是拒絕，你不想跟我扯上關系，但最后為了你的父親，你還是答應了。”

陸夜寒一句一句的說下去。

這些往事沒有隨著時間的流逝被掩埋，反而成了他們彼此心中誰都不想去觸碰的傷疤。

“蘇溪，這六年來我無數次的與你同床共枕，在我熟睡的時候，你是可以殺了我，為你自己報仇泄憤的，可你沒有，你不是因為對我有感情不舍得下手，只是因為你害怕。”

她膽小、無能、懦弱。

這樣一個她，實在讓他找不到任何優點。

可為什么，他又愛她愛到這種地步，非她不可？

“對，你說的都對。”蘇溪苦笑了下，“當初我沒本事反抗，也沒勇氣反抗，所以選擇了逆來順受，接受了現實。”

淚，順著臉頰肆意流淌。

她頓了頓，才又道：“既然我這么多缺點，你如此瞧不起我，那你當初又為什么娶我？”

“……”陸夜寒無言以對。

他不是那種會為了孩子選擇犧牲掉自己婚姻的人，當初娶她，自然是因為愛她，而不是為了小擎。

“當初，你可以給我一筆錢，讓我打胎用，可你沒有，你選擇了跟我結婚。”

蘇溪一字一句，她總算鼓起勇氣，與他的視線對視在了一起。

冷靜的目光，似是能夠看穿他內心深埋的秘密。

陸夜寒掀了掀唇，“我不可能殺死自己的孩子，也要對你負責……”

“你捫心自問，是這樣嗎？”蘇溪打斷他，底氣足了些，“如果你真有自己說的這么好，當初也不會做出強迫我的事情！”

她承認自己不聰明，但也不至于太傻，連這點事都看不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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