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看了百香的信,對燕柒中毒的經過已非常的了解。
眼下自也明白他因何這般的排斥。
但有些話,他不好當著外人的面去說,只沉聲道:“先診脈,待會兒我再與你詳細解釋。”說著抬手壓在了他的肩膀上:“子安,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
“難道,你真的想死嗎?”
燕柒不想死。
他不放心丟下姜零染一個人。
聞言遲滯著伸出了手腕。
王御醫接到太子的視線,忙頷了頷首,重新去診脈,期間問了些癥狀。
燕柒一五一十的答了。
太子瞧見王御醫的神色凝重,緊張道:“如何?”
“毒已侵體,且耽擱的太久,身子骨也虧損的厲害。”王御醫擰著眉,緩慢的說著:“幸好所用的湯藥還算有些效用,不然,柒公子決計撐不到微臣來。”
太子聽他如此說,一顆心倏的提起,急聲追問道:“是沒辦法了嗎?”
王御醫忙道:“有的,有的!”
“太子殿下放心,柒公子放心,解毒的辦法還是有的!”
太子提著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燕柒緩緩的吁了口氣,暗罵這人說話大喘氣,差點嚇死他。
“王御醫可查到是什么毒了?”說著又道:“這些日子我見了不少的大夫,他們都不能診出我中了什么毒。”
王御醫不敢隨意下結論,斟酌著道:“需待取公子一些血,讓微臣好好的查驗查驗。”
還不等燕柒開口,太子就先點了頭:“取!”
王御醫從藥箱里取出一把銀質小刀,在燕柒的掌心內劃了一道,血液順著掌心流進了王御醫手里的杯盞中。
血液顏色發烏,王御醫看了以后又嗅了嗅,皺眉道:“柒公子之前可有取過血?”
燕柒道:“取了,不過只取了幾滴。”
說著又看了眼杯盞中的血液:“顏色也比這個要重。”
王御醫了然點頭,把杯盞放在火燭上燒了會兒,血液的顏色竟然變得殷紅起來。
太子和燕柒都看的震驚不已:“這是何種緣故?!”
王御醫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來,回稟道:“柒公子不是中了毒,而是中了蠱。”
“蠱?!”燕柒擰眉驚嘆。
“對,是蠱沒錯。”王御醫語氣篤定。
說著他把杯盞中的血液潑在地上,靜置片刻后,他用銀刀子在血液中撥了幾撥,而后掏出帕子,把刀尖上的東西抹于帕子之上,呈給太子和燕柒看:“這就是蠱蟲。”
燕柒看到了極小極小的一點白色顆粒,若不聽他說這是蠱蟲,定然聯想不到。
王御醫道:“蠱毒在平原少見,故而尋常大夫根本診不出。”
太子看的心驚膽顫,皺眉道:“王御醫既已知道因由,是否能盡快的熬制解藥呢?”
王御醫頷首道:“微臣這就去。”說完揖手退了出去。
太子這一路的驚慌恐懼,在王御醫滿面輕松的離開中消減下來。
他想到燕柒心中的誤會,知道需待盡快的解開,揮了揮手道:“你們先出去,我有話要和他說。”
百香和阿芙看了眼燕柒的神色,見他沒有反對,垂首退了下去。
太子在燕柒對面坐下,看他一眼,嘆了口氣。
而后語重心長道:“文靖侯出京的事情剛在京中傳開的時候,姜霽曾去找我。”
“他是擔心父皇會以此事作文章,降責降罰。”
“我當時回他說,父皇雖不同意燕柒和文靖侯的婚事,但還沒卑鄙到那個程度。”
燕柒聞言皺起了眉,語調似疑似怒:“你這話什么意思?!”
太子看他已然認定了是父皇所為,又是嘆了口氣。
“我說,父皇他沒那么卑鄙!”
“前去刺殺文靖侯的人并非父皇所派!甚至可以說,在收到你的書信之前,父皇并不知道文靖侯她在江南。”
燕柒眉頭皺的更深,目光中盡是剖析與質疑。
太子回視著他,語調輕緩道:“你不信我的話?”
燕柒垂下眼,冷笑了下:“經了這些事情,已不知該不該信了。”
太子無奈搖頭:“我知道,石阡的事情讓他敗了人品,你懷疑,這無可厚非。”
“但刺殺的這件事情,你要信我,真的不是父皇所為!”
“你中毒,他比任何人都擔心。”
“跟我回去吧!”
燕柒看他一字一句都在為皇上開脫,更是勸他回去,哼笑著道:“果然解藥不白給。”
太子看他渾身的逆骨,笑了下。
燕柒被他這一笑,笑的很是莫名,皺眉道:“笑什么?”
太子笑道:“忘了,還有個好消息沒說。”
“父皇他答應你與文靖侯的婚事了。”
燕柒驚道:“你說什么!?”
太子笑著重復道:“我說,父皇他答應了你與文靖侯的事情!”
“等你痊愈,就給你們賜婚!”
燕柒愕然的瞪著眼,目無焦距的看著太子,好一會才道:“你...你沒沒騙我吧?!”
太子溫和的笑著搖頭:“沒騙你。”
燕柒不敢相信:“怎么...怎么就答應了?”
說著想到往事,皺眉警惕道:“他莫不是又要耍什么手段?!”
“其實當父皇知道文靖侯出京的事情以后,他就后悔了。”“再聽到你為了救為今后,不惜自己中毒,更因誤會不愿回京,父皇只好答應了。”
“我用太子之位向你保證,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燕柒這才信了,笑了起來。
起身道:“我去告訴她。”
太子驚道:“文靖侯在這船上?”
燕柒點了點頭:“是她勸我回京的。”
太子不免心生感嘆。
這兩個人都是瘋子。
不過,好在苦盡甘來。
一進自有一退,他們的進,真的逼退了父皇!
姜零染下了船后沒有立刻離開。
在碼頭的小茶攤前坐了,托著腮看著湍流的江河,想著,要去什么地方?
下船下的急,好幾個包袱都沒來得及帶,廂竹找遍了帶出來的,也沒能找到帷帽。
看姜零染面上一派悠然,好似什么都不在乎,眼睛卻黯淡無光,看什么都失了神采,不覺嘆了口氣。
文叔道:“要不咱們還回江南吧,出來的夠久了。”
姜零染道:“再玩些日子吧。”
現在回江南,燕柒會找過去的。
說著端著粗陶碗,抿了口茶,想起什么扭身問茶攤的掌柜:“問一句店家,這附近哪里有好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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