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恒哥兒最是聽我的話,他理解我的。”
提起兒子,蕭夫人冷硬的眸光變得異常溫柔,她摸著自己腕上晶瑩剔透的玉鐲,又嘆道,“近來皇上跟娘娘因為左硯堂的事情一直不睦,皇上是覺得當年太子出事,是娘娘一手策劃的,只是礙于太后的面子,才沒有繼續追究,但娘娘說,從那以后,皇上明顯跟她離心,獨寵疏桐宮那個賤人,偏偏娘娘一點辦法都沒有……所以她在恒哥兒的親事上,才會格外慎重。”
皇后之所以看中景王府的南平郡主,還不是想給蕭恒找個強有力的岳家來支撐。
但蕭恒不愿意,對人家冷冷淡淡的,讓晉王爺很是生氣,曾揚言蕭恒不親自上門求娶,他絕對不答應云云,還是她心疼兒子,才重新給他定了平昌侯府的女兒,卻不想蕭恒依然是不愿意,竟然想迎娶安平伯府二房的那個五姑娘,別說她了,就是整個蕭家都不會答應的。
所以她覺得很有必要敲打一下蕭恒。
蕭家想捏死謝家,跟捏死一只螞蟻那么簡單。
“夫人,奴婢聽說,謝五姑娘是花銀子去黑市請人找的謝庭,可見謝五姑娘財大氣粗,還是不容小覷的。”心腹婆子越發覺得謝錦衣不簡單,想到之前京城里的一些傳言,又道,“夫人,奴婢還聽說,景王殿下曾揚言要迎娶謝五姑娘,而且近日也頻頻出入醫館,所以奴婢覺得夫人也不必太過提防謝五姑娘,興許,她想攀更高的枝嫁給景王殿下呢!”
景王殿下怎么說也是王爺,位高權重,蕭恒雖然是京城閨閣女子的夢中人,但相比之下,還是景王殿下更勝一籌的,怎么說,人家也是天家骨肉。
“哼,景王殿下說的話你也信!”蕭夫人冷笑,“他若是真的要迎娶謝五姑娘,那為何遲遲不見動靜?”
再說了,那個烏雅公主才是顯慶帝想賜婚給趙璟桓的。
謝家就更挨不到邊了……謝錦衣不就是有點銀子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輛馬車在景王府門口緩緩停下來。
守門侍衛見是謝錦衣帶著丫鬟來見景王殿下,立刻神色一凜,打開大門就引著她們走了進去,殷勤道:“謝姑娘快請,殿下剛好在府上,您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容九早就吩咐過他們了。
見了謝錦衣,就等于見了未來的景王妃,萬萬不可怠慢,如今未來的女主人來了,他們自然得好生伺候著,可不敢大意。
“有勞了。”謝錦衣莞爾。
趙璟桓正在檢查小皇孫趙禹的功課,盡管趙禹倒背如流,答得很是熟練,但當叔叔的總覺得侄子還能背得更好,不輕不重地訓斥了幾句:“你雖然背得熟,卻并沒有理解透其中真正的含義,記住,有些話表面上的意思,往往不是他真正的意思,你要學會判斷它真正的意思是什么,將來才能掌控大局,知道嗎?”
“知道了!”趙禹很是用心地點點頭,小家伙八歲了,生得虎頭虎腦的,很是讓人憐愛,若是生在尋常百姓家,還是在父母懷里撒嬌的孩子,可他偏偏生在皇家,從小就得學習知人識人用人的本領,連趙禹的師傅榮老先生都覺得趙璟桓有些操之過急,斗膽道:“殿下,小皇孫還太小,這些厚黑之術,還是以后慢慢教給他便是。”
榮老先生之前就是趙璟桓的師傅,深得趙璟桓器重。
本來他打算告老還鄉的,卻硬是被趙璟桓召來繼續當趙禹的老師,讓榮老先生不解的是,當年趙璟桓學功課的時候,不務正業,調皮搗蛋,卻讓他嚴格熏到趙禹,甚至都超出了一個八歲孩子的承受范圍。
“八歲對別的孩子來說還小,但是趙禹你不能以八歲孩子來衡量他的。”趙璟桓肅容道,“他現在多學一點,以后就少吃點虧,甚至是能保一次命,他跟別人是不一樣的。”
是的,趙禹是不一樣的。
趙禹是他準備要推到那個位子上的繼承人,是他跟趙璟宗唯一的希望。
容九快步走進來,面帶喜色:“殿下,謝姑娘來了!”
“她現在在哪里?”趙璟桓臉色頓時緩了下來,扔下書本就往外走,趙禹一把拽住他,奶聲奶氣道:“王叔,您剛剛說,要是禹兒能背過《大通篇》,您就陪禹兒吃晚膳的。”
那個謝姑娘真討厭。
她一來,王叔就不陪他了。
“你用心讀書,等到了晚膳的時間,王叔自會讓容九過來接你的。”趙璟桓摸了摸他的頭,快步走了出去,容九一路小跑地跟在后面:“殿下,謝姑娘在書房等候。”
正廳是談論公事的地方。
書房嘛,比較私密一點,咳咳,殿下的心情,他懂。
見了趙璟桓,謝錦衣便把在黑市的所見所聞一一說給趙璟桓聽,開門見山地說明來意:“殿下,此事非同小可,我覺得殿下還是出面把他們安頓一下為好,要不然,就算醫好了他們的病,他們也活不了的。”
就算不是為了對付蕭家,她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么多人病發,死去。
醫者父母心,她不但要醫好那些人的病,而且還要把他們安頓好。
“什么時候的事情,我竟然半點風聲也不知曉。”趙璟桓一聽謝錦衣說,黑市邊上竟然有二百多名流民得了傳染病的流民,很是驚訝,蕭大將軍究竟有多大的本事,能把這么多人悄無聲息地帶進了京城,想到這里,趙璟桓忙溫聲道,“這樣,明天我陪你一起去黑市給那些老百姓送藥,先治好他們的病再說吧!”
并非他不相信謝錦衣的話。
而是他得了解一下他們究竟是怎么來的京城,到底是誰安頓的,幕后黑手是誰,才能幫到他們。
“殿下不相信我嗎?”謝錦衣抬頭直視著他,對上他看過來的目光,直言道,“我說過了,我出來的時候,那些流民已經不見了,可見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見到他們的,而是款爺的刻意安排而已。”
開始她沒想到這一點,后來她才慢慢琢磨明白。
并非她偶然碰到那些流民,而是款爺知道她去,故意而為之的。
趙璟桓低頭,女子眸光烏黑清澈,一臉殷切地看著他,他的心便迅速融化在這細碎的目光中,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答應下來:“好,我這就進宮面圣,把此事上達天聽。”
“多謝殿下!”謝錦衣微微福身。
“說起來這是我的失誤,是我應該感謝你的。”趙璟桓一把扶住她,目光灼灼道,“只是我今晚答應陪禹兒用完膳,現在看來,怕是要食言了,不知謝姑娘愿意不愿意留下來陪禹兒吃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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