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不濟也是神醫無塵子的弟子,比一般大夫要強得多,更在我之上的。”蘇福望著黑漆漆的窗外,嘆道,“只是他為人太過豪放,大大咧咧的,遠不如姑娘精細,興許是藥量上沒控制好,意外失手也說不定,你放心,明天那些人若再來,我再好好安撫安撫他們,等姑娘好了,再給那人好好瞧瞧便是。”
玄空雖然是自己人,但他總覺得此事應該是玄空失手。
要不然,無冤無仇的,人家也不會來鬧吧?
“姑娘敬玄空是師叔,咱也不好說什么,但依我看來,姑娘對玄空也太百依百順了,大把的銀子供著他花,還雇了廚娘伺候,聽說還在莊子上種了釀酒的糧食,讓他釀酒呢!”封氏皺眉道,“他可倒好,從來不為姑娘考慮,成天就知道惹禍……”
“好了,別說了,每個人有每個人的性情,他就那樣,也沒有壞心眼。”蘇福擺手道,“他也不是成天惹禍,你想想,姑娘終究是姑娘家,一個人撐著醫館也不容易,可不得有玄空這么個人幫她嘛,都不容易,互相擔待吧!”
“瞧你說的,我什么時候說不擔待他們了。”封氏嗔怪道,“好了,不說這些了,我明天去府上看姑娘,你有什么話要我捎給她的?”
“她安心養著就行。”蘇福道,“這點事情我還是能處理好的。”
封氏道是。
想起蘇啟,她又滿臉愁容:“你說蘇啟這傻孩子愣是喜歡陳七娘,三天兩頭去莊子看她,可人家陳七娘根本就看不上他,尤其是,她還懷了客人的孩子,你說這是什么事啊!”
蘇福也只是嘆氣。
兒大不由娘,這事他也沒辦法。
他知道老妻喜歡阿蘭那個姑娘,他也瞧著不錯,但是蘇啟看不上,一門心思喜歡陳七娘,冤孽啊!
“你倒是說話啊!”封氏見他不語,有些生氣地搗了搗他,“這事你不能不管。”
“我怎么管?”蘇福有些不耐煩道,“等陳七娘生了孩子,事情就有定論了,說不定孩子生父就出現了呢,到時候蘇啟自然就死心了。”
他覺得陳七娘腹中的孩子十有八九是趙璟桓的。
趙璟桓雖然現在不怎么去醉春樓了,但之前可是醉春樓的常客,而且為了陳七娘還跟左硯堂之子左慶澤打起來了,以至于左慶澤摔下樓梯摔死了呢!
“那你說,陳七娘腹中的孩子到底是誰的?”封氏好奇地問道。
究竟是什么樣的男人能讓陳七娘這樣孤高的女人甘愿為他生兒育女?
就算是客人,想必也是傾心已久的客人吧?
“我哪知道這些事情!”蘇福翻了個身,“睡覺睡覺,明天還有好多事呢!”
做了一晚上凌亂的夢。
謝錦衣早早醒來,除了精神有些疲憊,身子卻好了許多,見紫玉趴在她床邊睡得正香,便晃了晃她:“去床上睡去吧!”
“姑娘,您好些了嗎?”紫玉揉著眼睛問道。
“沒事了。”謝錦衣披衣下床,自己給自己倒了水,問道,“醫館那邊怎么樣?”
昨天她自顧不暇,也顧不上這些。
紫玉一邊收拾床鋪,一邊把昨天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給謝錦衣聽:“姑娘,他們說師叔把牛蛋的嗓子治啞了,非要醫館給個說法,但卻不給師叔解釋的機會,甚至都不肯把牛蛋帶過來,就開始罵人,罵著罵著就動了手,您想師叔那個脾氣,豈能是隨便給人欺負的,可不就打起來了嘛!”
“那個牛蛋是在誰家做事的?”謝錦衣越聽越覺得不對勁,這個牛蛋既然是趕車的,誰給他這么大的底氣讓他來醫館鬧事的?
何況就算是玄空真的把他的嗓子給治啞了。
那他們家的人不是應該要求玄空把嗓子給醫好為目的嗎?
紫玉搖頭:“師叔說,那人不善言語,奴婢也不知道呢!”
“你這就去打聽打聽,他的主家是誰?”謝錦衣坐在梳妝臺前梳妝,沉吟道,“我總覺得此事是針對我的。”
紫玉幫謝錦衣梳妝打扮完畢,又傳了早膳,才領命而去。
謝錦衣的早餐一向簡單。
常常是一碗小米粥了事。
自從瘦下來后,之前那些她愛吃的肉食,卻是連看都不愿意看了。
小蝶掀簾走進來:“姑娘,大夫人來了。”
讓謝錦衣感到意外的是,魏氏還帶了個嬤嬤來,見了謝錦衣,魏氏和顏悅色道:“五姑娘,這是馮貴妃送來的丁嬤嬤。”
“見過丁嬤嬤。”謝錦衣屈膝福身。
“老身見過謝姑娘。”丁嬤嬤回禮,朗聲道,“貴妃娘娘聽說謝姑娘擅長制作能讓肌膚光滑細膩的胭脂水粉,特差老身前來學藝,還望謝姑娘不吝賜教,老身的衣食住行皆有娘娘承擔,不會給府上增添負擔的。”
說著,又沖魏氏道:“老身愚鈍,大概需要叨擾些日子,待學成之后,自會離府回宮,打擾之處,還望貴府見諒。”
“嬤嬤大駕光臨,府上蓬蓽生輝,不勝榮幸。”魏氏陪著笑臉道,“嬤嬤盡管放心住著,若是需要什么,盡管開口,府上很樂意為娘娘效勞。”
誰不知道馮貴妃是當今寵妃。
她身邊的嬤嬤自然是不敢怠慢的。
待魏氏走后,丁嬤嬤才直言道:“姑娘不必多慮,娘娘知道姑娘在府上艱難,才特意派了老身過來照顧姑娘些日子,從此以后,老身只貼身照顧姑娘,但不會過問姑娘的事情,老身不才,還望姑娘不要嫌棄。”
謝錦衣要外出立府的消息,馮貴妃是知道的。
若不是府上容不下,一個姑娘家,想來也不會有這樣的想法的。
“多謝娘娘恩德。”謝錦衣雖然感動,心里卻很是狐疑。
就算她在府上住的艱難,也不是馮貴妃該插手的事情吧?
但馮貴妃跟她還算熟悉,她的人,謝錦衣自然不好不留。
丁嬤嬤不是一個人來的,還帶了兩個小宮女。
一個負責給丁嬤嬤做飯,一個負責漿洗衣物。
謝錦衣便讓紫玉把清心苑的西跨院收拾出了給她們住,兩個小宮女雙雙拜謝,卻并不多言,甚至眉眼間并無半點表情,丁嬤嬤告訴謝錦衣,這兩個小丫頭是她使喚慣了的,離了怪不方便的,就索性一起帶了來。
后晌,紫玉便打聽到了牛蛋的主家,神神秘秘道:“姑娘,那個牛蛋是六姑娘原來程府的人,他是程家二夫人的馬夫,是家生子,父親是莊子上的管事,母親在二夫人身邊多年,是二夫人的心腹。”
“原來是她呀!”謝錦衣眉梢微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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