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起火了。
滾滾的濃煙籠罩在半空,黑紅色的火舌在雕梁畫棟間肆意蔓延。
眾多侍衛太監紛紛取水滅火,一片嘈雜。
趙璟桓一路狂奔,很快趕到了慈寧宮,何公公忙上前稟報道:“殿下,慈寧宮的粗使婆子和太監都被燒死在殿內,太后和程姑姑以及三個貼身宮女不知去向,十有八九是從密室里逃掉了。”
其實顯慶帝早就知道慈寧宮有密室。
卻不知為何,選擇隱忍不發,說到底,顯慶帝對蕭太后,還是有那么一點點不忍心……
趙璟桓微微頷首,問道:“父皇呢?”
“皇上得知消息后,只是命人滅火,也沒說什么。”何公公畢恭畢敬地答道,趙璟桓大踏步進了慈寧宮,何公公快步跟了上去:“殿下,使不得,還是等火全滅了您再進去吧!”
“無妨,就是進去看看。”趙璟桓站在院子里,認真觀察了一下火勢,信步進了芷蘿殿,何公公忙朝身邊的兩個侍衛遞了個眼神,“還不趕緊跟上去保護景王殿下。”
兩個侍衛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
芷蘿殿燒毀得最嚴重,也是被率先撲滅的一處,到處都是濕漉漉地,很是狼藉,趙璟桓從芷蘿殿出來又去了正殿,來來回回地轉了幾圈,直到大火全都被撲滅,才去了御書房。
顯慶帝頭也不抬地批著奏折,問道:“火被撲滅了?”
“回稟父皇,無礙了。”趙璟桓自顧自地坐下來,問道,“父皇早就知道慈寧宮的密室?”
“是的,早就知道了。”顯慶帝放下手里的筆,看著趙璟桓,皺眉道,“但還是讓她們跑了,可見宮里還是防守不利。”
“要不是父皇刻意而為之,想必她們也跑不掉的。”趙璟桓大刺刺道,“父皇手段高明,兒臣就不班門弄斧了。”
“放肆,難道你的意思是,慈寧宮的火也是朕放得不成?”顯慶帝瞪了他一眼,板著臉道,“璟桓,朕命人帶人去并州把她們追回來,你可愿意?”
“兒臣領命!”趙璟桓當然不會拒絕,笑道,“父皇,兒臣慚愧,中了慈寧宮的調虎離山之計,還望父皇恕罪。”
要不是那個冬兒從中作梗,他也不會把容九派到南直隸去。
失策啊失策!
“蕭氏詭計多端,一時失察也是難免。”顯慶帝會意,“殲敵于壤外比引狼入室好得多,城外馬場一帶最適合伏擊防守,朕知道你人手不足,先把馬場那邊三千騎兵營借調給你,你去安排吧!”
并州是秦王的根據地,也是太后的據點。
此次秦王戰敗就是退回了并州,太后也自知事情敗露,難以在宮中立足,所以才出此下策,燒了慈寧宮,從密道逃了出去。
“父皇放心,秦王再人多也不占理。”趙璟桓起身道,“只要多拖他們幾天,他們自會潰不成軍的。”
就算秦王以并州為據點對京城發起攻擊他也不怕。
楚云昭不日回京,到時候剛好來個兩面夾擊,一網拿下。
“去吧!”顯慶帝沖他擺擺手,趙璟桓轉身就走,走了幾步,顯慶帝又問道:“你府上怎么樣了?王妃可好?”
“府上沒什么大礙,王妃也安好。”提起謝錦衣,趙璟桓臉色才緩了緩,轉身道,“父皇,王妃再有兩個多月就要生了,這些日子也受了不少委屈,是兒臣對不起她。”
“你告訴她,讓她安心待產,這些事都不算事!”顯慶帝會意,沉吟道,“你盡管安心出城,朕自會派人保護你的王府。”
“多謝父皇。”趙璟桓這才腳步輕松地出了御書房,交代給何公公幾句,就帶人直奔馬場。
謝錦衣睡得格外香甜,一覺醒來,天都快黑了。
見自己依然睡在蒼瀾院的臥房里,有些愣神,她不是應該睡在密室里了嗎?
猛然想起趙璟桓回來了,心里一陣興奮,爬起來問紫玉:“紫玉,殿下呢?”
“王妃可算醒了,都睡了兩個多時辰了呢!”紫玉上前打起床幔,笑道,“剛剛何公公來傳話,說殿下去了馬場,今晚不回來了,讓王妃不要擔心。”
“哦,是去馬場。”謝錦衣隱隱有些失落。
好在馬場就在京郊。
離京城挺近的,他說回來很快就回來了。
“嬸娘嬸娘,外面來了好多官兵,又把咱們府上給包圍了。”趙禹急急地闖了進來,神色焦急道,“咱們要不要去密室?他們來了好多人呢!”
“不會吧……”謝錦衣心下一驚,起身就往外走,趙璟桓都回來了,誰有那么大的膽子敢再來圍困景王府,紫玉忙上前扶住謝錦衣,“王妃莫急,奴婢出去看看。”
兩人剛出了門,就見趙五爺匆匆走過來,抱拳道:“王妃不必驚慌,是皇上派來保護咱們的人。”
謝錦衣這才松了口氣。
“哎呀,你這孩子就是個急性子,沒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來驚動你嬸娘。”容婉柔也跟了過來,訕訕道,“弟妹不要擔心,這次不是秦王府的人,是我娘家堂兄帶人來的,他說殿下出城幾日,很快就回來了。”
待吃了飯,妯娌倆相約在院子里散步的時候,容婉柔才把慈寧宮起火的事情告訴謝錦衣:“聽說燒死的都是宮里的婆子太監,太后和程姑姑不知去向,此事知道的人不多,是我堂兄悄悄打聽到的,其他人都知道宮里起了火,并不知詳情。”
夜風細細,夏蟬嘶鳴。
四下里還彌漫著一股淡淡地燒焦的味道,這場戰亂,誰都不是局外人。
“我猜她們應該是趁亂逃走了。”謝錦衣扶著腰身,慢慢走在容婉柔身邊,“秦王敗走,太后自身難保才出此下策。”
不得不說,太后果然是老謀深算。
為了保命,也算是費勁腦汁了,只是她能逃去哪里呢?
南直隸?
“對了,我堂兄還說,皇后被幽禁在坤寧宮,日夜以淚洗面,已經病倒了呢!”容婉柔嘆了一聲,又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皇后也是糊涂啊!”
這么一來,皇上跟皇后的情分算是徹底斷送了。
廢后是遲早的事。
謝錦衣剛想說什么,就見趙五爺又匆匆走過來:“王妃,蕭家少夫人求見,您看……”
“這么晚了?”容婉柔看謝錦衣。
“讓她進來吧!”謝錦衣覺得見一見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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