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學度)
那……許是我找錯了人。”欒經義也沒反駁,只是愣愣道。
顧南琴忽然回頭:“你說什么?”
“我說,江丞相叫我過來,接一個人。”欒經義人冷,說的話也冷。
“那就是我了,快帶我去。”顧南琴展顏一笑,“在哪兒?”
欒經義指了指街道盡頭。
顧南琴雖有納悶,但還是不疑有他,邁步朝那邊走去。
除夕夜,并沒有多少人在街上。除了那幾盞各家掛在門口的大紅燈籠,幾乎也沒什么別的燈光。
顧南琴一邊走一邊兒納悶著,欒經義則也從馬上下來,牽著馬慢慢跟著。
今日江璃忽然傳信,神秘兮兮地叫自己晚上來接個人。
以他倆這水火不容的關系,能接什么人?
本來欒經義還奇怪著,可后來也不知是什么心思,牽著馬就趕來了。
還偏偏撞著了她。
所以,江璃那家伙,今夜約的,就是她咯?
欒經義把目光移到走在前面的姑娘身上。
兩人一路沉默,很快到了街角。
顧南琴才轉了個彎,便忽然看著前方一片燈火通明。
是花燈,是剪紙。
一個個花燈被連成一片,還有一片片剪紙被擺放在特定位置。
看上去并無多新奇,卻在顧南琴轉頭的那一刻,幾百個燈籠被機關觸動,同時點燃,炫目到晃眼的燈光卻又在剪紙的層層疊疊之下“流動”起來。
對,流動。
光影流轉,燈火微動。
顧南琴睜大了眼看著眼前這不可思議的一切。
甚至,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流動著的燈光,竟像是……一幅圖。
光影變化之下,這燈火竟慢慢形成了一幅,山水畫卷。
這是,送了自己一片山水?
顧南琴鼻尖一酸。
這么個沒有實權沒有封地的公主,活得畏畏縮縮的公主。
原來,還真有人愿以山水相贈啊。
等回神過來,想看看江璃本人在哪,卻只看見了遠處亭廊間的一抹影子。
而后,那影子也沒有過來,只是招了招手,便轉身離開了。
“他大概是,怕別人詬病于你吧。”欒經義想了想。
所以,才不肯現身,免得耽誤了你的聲譽。
顧南琴有些悵然。
這么好的景,這么美的燈火,他卻選擇在暗處守著。
“走吧。”顧南琴退后兩步,這一次,并沒有多少猶豫。
欒經義垂著眼,點了點頭。
待到兩人離開,那廊下的影子才重新現身。
江璃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心中雖有酸澀,卻亦有欣喜。
她并沒有忘記過這約定啊。
“……她都要嫁人了,主子還費個什么勁。”燕染有些無奈。更無奈的是,為了這剪紙、這燈籠,整個江府都差點被折騰得跑斷了腿。
“沒事。”江璃卻是絲毫不在意,擺了擺手、眸中含笑。
當燕染正揣摩著自家主子是不是打算撬人家墻角了,卻是被江璃一個目光給瞪了回來:“想什么呢?她的婚事,這次作不得數。”
燕染驚呆:“啊?”
“能想這么多無用之事,你的活兒還是太少了。來,記得把這里清理干凈。”江璃離開之前,輕飄飄丟下這么一句。
燕染:“……”其實我不閑,認真的。
大年初三,公主出嫁。
十里紅花鋪地,在這冬日里可算是百年奇景。
當然,也不是真花,僅是宮里趕制的團團布花兒而已,但也足夠費心思了。
迎親隊伍就這么在這一片紅花的映襯下,浩浩蕩蕩地出發了。
“嘖嘖,你瞧瞧,這欒家對長公主可是真上心了。”
“可不是嗎?除夕那夜,還有人見著他倆在街頭玩什么花燈呢……”
“那可是百來盞燈啊!整條街都給照亮了。”
“真的假的?”
“是啊,我家那口子還親眼見著了……”
顧南琴端坐宮中,在迎親隊伍到來之前,先見著了玉花愁。
“你瞧,他什么也沒做呢。”玉花愁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顧南琴自然知道她說的是誰。
“嗯,也挺好。”顧南琴答非所問。
玉花愁繼續笑道:“是啊,這欒經義還為你做了百盞花燈?算是有心了。”
“還好。”顧南琴依舊愛理不理。
玉花愁也沒惱,反正今日過后,這公主已經是有夫之婦,他江璃再是傾心,不也得眼巴巴地看著?
不過,也沒什么關系。反正男人皆短情,今日沒了個顧南琴,保不齊還得來個陳東琴,王西琴的,左不過一個女人的事兒,自然犯不著抗旨。
這么想來,竟開始有點兒同情這公主了。玉花愁伸手想摸摸她腦袋上的嫁冠,卻被顧南琴躲開。
玉花愁只覺得好笑:“……小孩子心性。”
顧南琴沒有理她,只是呆呆地看著銅鏡中的自己。
紅妝之下,竟連臉上的疤痕都給修飾得幾乎丁點兒痕跡未留。
顧南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
清綺乖巧地送玉花愁出門,顧南琴卻在她踏出門后的一刻,悄悄勾了勾唇角。
迎親的隊伍準時而來,可誰都未曾察覺,這大紅蓋頭下,早已換上了另一張嬌俏面容。
顧南琴躲在暗處悄悄看著被盈袖送上轎攆的清綺,輕輕嘆了口氣,轉身便消失在了暗處。
清綺本也不知道公主這計劃,還以為她是當真要成婚去的。可玉花愁前腳剛離開,公主便迅速換下了喜服,給清綺套上。
驚訝之際,迎親的隊伍卻快要到了。
顧南琴只是調皮一眼:“放心,欒經義那頭已經說好了,你只需替我去拜個堂,等我辦完事,自會去婚房內跟你匯合。”
清綺整個兒驚了個呆。
好在迎親隊伍只認盈袖,于是清綺扮作的新娘在大紅蓋頭下一掩,也沒人察覺。
只是,公主究竟要去干什么呢?
清綺坐在轎攆內,心內發著慌,連喜帕都給擰作一團。
與此同時,皇宮另一角,多了一男一女兩道身影。
正是顧南琴和江璃。
“我還以為,你會自己去拜堂。”江璃有些好笑。
顧南琴作了個鬼臉:“反正也不是真的,究竟是誰拜堂,又有什么區別?”
“那看來南琴還是比較中意在下的。”江璃一笑。
顧南琴嫌棄地瞥了一眼,而后又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在了膳房。
顧詠德的咳疾久病不愈,自然和膳食脫不了干系。
只是,就算收集了證據,自己旁邊這人,究竟想不想呈去給陛下呢?顧南琴面色稍有些掙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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