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韶輕輕握住了郭知宜的一只手,微微嘆了口氣,“若非無奈,我也不愿意離開朝廷,但現在……”
郭知宜想到什么,眉目沉了下來,“是我連累你了。”
陸韶皺著眉笑了笑:“你怎么會這么想呢?和你沒關系的。”
“那是因為什么?”
陸韶打開輿圖,“早先節帥被任命為澶(chán)州刺史之際,你我二人和方四便有所推測。節帥在開國之戰中并無軍功傍身,陛下此舉正是以退為進,避趙氏鋒芒,讓節帥在澶州積累聲望和功勛,以備日后更進一步。”
郭知宜沉吟道,“你是想說,我父親尚且如此,不依附趙黨的其他人更加難以立足?”
“是我更加難以立足,畢竟,陛下那里……”陸韶笑笑,“此外,我有些急于求成,等不了那么久。”
郭知宜促狹一笑:“可你在這種困難時候抽身而出,就不怕給我父親和祖父留下不好的印象?”
陸韶:“不是抽身而出,而是由明轉暗。你一直都知道的,在眼下這種形勢這種辦法才是更好的選擇。”
郭知宜久久地看了陸韶一眼,半垂著眼:“但這樣不會太委屈你了嗎?還有……你會離開京城嗎?”
陸韶沒說話。
郭知宜心中一澀,“那你掛冠后有什么打算呢?”
陸韶微微一笑:“和范質合作,重組天下會。”
“天下會?那個好像是……范家的商會?”郭知宜不解地眨了眨眼。
“天下會和范氏商會不完全一樣。范氏商會主要包括的是范氏在各地開設的商行,而天下會則不止包括范氏商會,還包括范氏途盟。”
不知為什么,忽然感覺自己有點無知,郭知宜虛心求教:“途盟是什么?”
“途盟之中,大多是些和范家簽訂了契約文書的小門派,負責保護沿途貨物的安全。”
郭知宜咋舌,這不就是鏢局嗎?
不是,范家在商業運作這一塊兒真特么絕了。她以為搞出個商會就已經夠前衛了,沒想到人連物流都給安排的妥妥的。
不過,這倒也是,匪寇為患,不得不這樣搞。
郭知宜沒忍住,弱弱吐槽:“叫什么途盟,我覺得叫順風也可以。”
陸韶一本正經地思考片刻,“一路順風嗎,可以,我明日便和范質提。”
郭知宜瘋狂阻攔:“別別別,千萬別。”她怕玩脫了!
陸韶看了一眼郭知宜,遺憾地放棄了。
郭知宜:“……”你遺憾個什么鬼!
郭知宜在腦海中權衡了一下,大周如今重武輕文,左相魏人輔和右相封道兩個人加起來也剛不過一個趙俊,更別說北面還有一個趙殷!能打的武將倒是不少,可是不依附二趙的就不多了,除了中央禁軍中的徐崇和李榮,地方上戰力較強的只有西南李銳父親的忠武軍、正東宋州城高行周的歸德軍、西京洛陽城傅燕青的河陽軍以及她父親郭榮的鎮寧軍這四支軍隊。陸韶若是想攢軍功,那就必須奔赴前線,可前線全是趙俊的人馬,以陸韶和她的關系,去了無疑是送死。若是想通過其他途徑積累軍功……不好意思,她父親早就去了好伐。=.=
僅有的一個好對付的對手——東面的慕彥超,那是留著用來牽制趙俊的。
所以,這么一看,陸韶先從晉升空間小的大周軍部撤出來,倒也不失為一種辦法。
唉,只是,萬萬沒想到,陸韶最后還是和范質搞到了一塊兒。
郭知宜愁眉苦臉地長嘆道:“那你豈不是得好久不在京城?”
陸韶看著郭知宜生動的表情,輕笑出聲:“放心,我會經常回京城的。”
郭知宜嘟囔了一句,“那能一樣嗎?”喪了幾秒后,又埋著頭自我開解,其實這樣也好,要是陸韶去了前線,自己不就成了“長嘆充幽闥”的東南思婦?
郭知宜認命地問道:“那你最近會離開京城么?”
陸韶:“……后天,會離開半月。”
郭知宜皺著眉:“這么快就走?年都不過了?”
陸韶:“我會盡量提前趕回來。”
“別,”郭知宜把心里的不痛快都記在了范質頭上,對陸韶擠出了一個笑臉,“安全最重要。”
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
沒看電影里演的嗎,一出現急著趕回去送東西的場景,八成得發生車禍。QAQ
陸韶唇角微微勾起,笑著點了點頭。
“先別急著點頭,”郭知宜突然擺了擺手,還有一件事她還沒忘呢。郭知宜攤開不知道什么時候從箱子里摸出來的一個話本,眼角微微上挑,沖著陸韶笑得十分燦爛,“將軍還沒解釋這個呢,好香艷的本子吖!”
陸韶:“……”
陸韶無辜道:“范質送過來的,我還沒看。”
郭知宜撐直身子,居高臨下地盯著陸韶,哼笑道:“沒看?那正好,你就在這,完整地讀一遍吧。”
陸韶:“……郡君!”
“不想讀那一本,那換這本?”郭知宜從箱子里抽出一本五指厚的大部頭。
陸韶:“……”陸韶將軍很崩潰。
陸韶雙手發顫地接過了郭知宜手里薄一點的本子,雙手發顫地翻開了第一頁,只瞄了一眼便立刻兩眼發黑合上了本子,這才注意到本子的名字,殺神郡君俏將軍。
陸韶:“……”
“讀啊?”郭知宜唇角微微勾起。
陸韶低下頭,艱澀念道:“話說某朝某年間,某王爺育有一奇女子,此女面如鐘馗,力能扛鼎,時人戲稱為羅剎郡君……又有一白袍小將,面白無須……”
郭知宜神色自然地聽著陸韶念話本,不時品評一番:“寫這本子的人文采甚好。”
陸韶面目通紅:“……看官試想,那細臂嫩腿的將軍,能有多少力量……今番遇了殺神郡君,力大無比的,如何……如何掙脫得了……三兩下軟了楊柳腰……一個將朱唇緊貼,一個將粉臉斜偎……”
“但見,但見……”陸韶閉著眼,臉紅得冒煙,怎么也讀不下去了。
郭知宜忍笑忍得腮幫子疼,不再為難陸韶,輕輕挑起陸韶的下巴,低下頭含糊不清道:“但見,恰恰鶯聲,不離耳畔……津津甜唾,笑吐舌尖……”
陸韶眼睛睜大摒住了呼吸,全身的知覺盡數被這一吻吞沒。
“兄長!我聽說……”范質推門而入的腳僵在了半空。 ( 明智屋中文 wWw.MinGzw.Net 沒有彈窗,更新及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