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李秀秀腦中空白了一瞬。
怎么會這樣……
這邊的動靜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陸韶甫一察覺異狀立刻到了郭知宜身邊,見她額頭上的紅印竟是漸漸紅腫起來,大大小小的紅疹愈發明顯。
他心中火起,正要發怒,手忽然被握住,見郭知宜幅度很小地搖了搖頭。
郭知宜心里大概有數,她現在的情況應該只是普通的過敏,看起來嚇人,其實并不算多嚴重。但耐不住身邊是一群小姑娘,一遇到這狀況就慌里慌張,除了喊叫不知所措。
場面一度顯得非常混亂嘈雜,直到禁衛軍把無關人都驅趕到數十步開外的地方,郭知宜耳根徹底清凈了。
她要來清水打濕帕子,在額頭輕輕擦了幾下,眼睛閉了閉又睜開,先安撫了陸韶三言兩語,后叫來了李秀秀。小姑娘又慌又擔心又后悔,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掉。
郭知宜最無奈的就是眼下的狀況了。她明白小姑娘的一腔善意,自是不忍見她因這種誰也沒預料到的意外愧疚自責,遑論流言霏霏,無辜背上什么不好的名聲。
“別哭了,不是你的錯,你的心意我明白,也很喜歡,只是我和它……有緣無分,消用不了。”
李秀秀絞著手指,咬著嘴唇抬頭看郭知宜,“長安姐姐……”她聲音輕顫,心中感激,但手腳卻像被定住一般,站在原地不敢上前接近。閃舞小說網
她好怕好怕再出現什么不好的事情啊。
郭知宜笑了下,折兩朵桃花別進小姑娘的發間,“不必多想,好好玩,好好休息。”
郭知宜囑托了史傾棠看好小姑娘,離開時順道把人送到家,然后快步走到陸韶身邊,低聲道“走吧。”
她知道陸韶心里怕是已經很著急了,走路的速度很快。
親衛早已麻利地備好了馬車,高行周和師屠都在馬車邊等著,見人過來,立馬上前問道,“如何?需不需要……”
“不需要。”陸韶態度冷淡,語速也快,把人送上馬車后,立刻起行往京城的方向趕。
高行周咂摸著道“嘿,著急了。”
師屠淡淡一笑,“他一向如此。”——
事實證明,郭知宜提前交代史傾棠照顧李秀秀,格外有先見之明。
郭知宜走后,桃林中的貴女幾乎全都和李秀秀拉開了距離。長安郡主的情況究竟如何還未可知,誰也不想引火上身。
“郡主的臉看起來……真的很嚴重。”
“別是要毀容吧。我有一個堂姐,便是用了來歷不明的脂粉,整張臉都起了疹子,又紅又腫,四處求醫了許多年都無可奈何呢。”
“啊?!太嚇人了。”
“也不知道有人存的是什么居心……唉,看來以后甭管是誰送的東西都得小心著點。閃舞小說網”
“是啊,就算是看起來再懂事,再關系親近的人,也不行啊……莫名其妙被反咬一口可太冤了。”
嚴瑾瑤一語不發地坐在一棵樹后,聽別人扎堆嘀咕這件事。
華菱守在一邊,環視四周后,湊到嚴瑾瑤跟前,小聲道“李小姐今天太不走運了吧,雖說長安郡主大度,不與她計較,但估計明天李小姐謀害郡主的謠言就在京城傳開了。”
嚴瑾瑤糾正她,“不是郡主大度,是這件事本就與秀秀無關,她那盒紅粉我也試過,并沒有哪里不對。”
“而且說來,”嚴瑾瑤低低嘆氣,自責道,“若不是我鼓勵秀秀,秀秀可能不會送出去……”
華菱搖頭說道“小姐不要多想,和您無關。”
“是嗎……”嚴瑾瑤抬頭,看李秀秀紅著眼跟在史傾棠身后正打算離開,路過聚在一塊的三個貴女時,中間一個面相刻薄的女孩忽然出聲,“物以類聚,人以群分,恩將仇報和六親不認,果真臭味相投。”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
史傾棠的動作一頓,停下來瞥了出聲的人一眼。
說話的女孩穿一身黃衫,華麗的金玉發飾戴了滿頭,說話皆是高傲地抬著下巴,不正眼看人。
嚴瑾瑤在自己的記憶里搜尋許久,也沒能將這人的臉和某個名字對上號,遂扭頭問華菱,“她是誰?”
“小姐有段日子沒出過門,不知道也正常。她叫白若靈,是白家不知道哪個旁支的一個姑娘,最近才被接到京城,養在白夫人膝下,對外說是白府的嫡女。”
嚴瑾瑤“嗯”了一聲,隨即想到另外一個問題,“那憐小姐呢?”
華菱遲疑一瞬,才道“坊間傳言,憐小姐早就和白家人不合,后來因為檢舉春華酒一事,更是和白家斷絕了關系,逃去了誰也找不到的別處。”
“不合?怎么會不合?”
“坊間說是,憐小姐性子乖張叛逆,后來又服食五石散,腦袋吃出了問題……”
“無稽之談。”嚴瑾瑤的視線落到所謂的白府嫡女白若靈身上,語帶諷意,“坊間的傳言比六月的風善變,昨日還是夏風,今日就成了冬風。”
從前都在夸贊白憐如何如何聰慧貌美,轉眼就成了不清醒的逆女,風向轉變之快,想也知道是有人在暗中抹黑,而且不僅僅是一般的抹黑,看這樣子竟像是投入了很大功夫以圖操縱人言。
嚴瑾瑤一方面對被流言蜚語構陷的白憐生出了感同身受的同情,另一方面也對聽風就是雨、助長謠言的愚人深惡痛絕。
不遠處,史傾棠正被白若靈糾纏著。
白若靈出自漢陽白氏,本是旁支中一個小小庶女,在家中也毫不起眼。她名義上算個主子,但背后卻要百般討好受寵的大丫鬟和仆婦,才能勉強維持一點大家小姐的體面。如果哪日不小心得罪了老爺和夫人面前的紅人,連口熱飯都吃不上。
她無比、無比痛恨她的出身,卻又因無力改變而絕望不已。年滿十六歲的今年,她的婚事也被定了下來,嫁給一個年紀當她父親都綽綽有余的富商。
她好恨,好不甘心。
她的一生都要像個皮影戲偶一樣被別人操縱嗎?
與其這樣,還不如死了算了。
出嫁前兩日,她趁下人不注意從家里逃了出來,跑到了漢水邊上。東風烈烈,江水滔滔,繡鞋被打濕的那一刻……她忽然后悔了。
她發現自己沒有想象中的那么大膽,她不敢死,舍不得死,這世上她還有很多留戀的東西。
白若靈在江畔站了良久,又灰溜溜地逃回家了。但當她回到家中時,卻發現家中被人洗劫一空,滿院子都是尸體,找不到一個活人!
就在她無處可去的時候,白延釗如天神般突然出現在漢陽救了她,把她帶回了京城,安頓在白府。
白若靈幾乎是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個傳聞中的白大公子!
因為存著這樣的心思,白若靈收起所有的脾氣,小心翼翼地侍奉白夫人,討好白夫人,想在白夫人眼前留下個好印象。所以,白夫人看不慣的長安郡主,她也看不慣,讓白夫人在京城失了顏面的史傾棠,她更存了刻意針對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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