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紀煙雨不錯眼地盯著他看,魏延嘴角揚起絲絲縷縷的嘲諷。
“怎么?回過味來了!想起了什么?快說!”
紀煙雨撇撇嘴,心里暗自腹誹了好一陣子,才抬手抿了抿頭發,理了理衣裙道:
“我們剛才只是一起買了一套紅寶石頭面,丫頭們跟著管事下去裝盒了。”
“我只說也下一樓去,交代我的丫頭幾句話,只到半道,不就撞到了大人您了嗎?”
魏延哼了一聲,“就這樣?”
紀煙雨點了點頭,“就這樣,有甚好說的!”
魏延上上下下又打量了紀煙雨一番。
“就你這個小丫頭,也能買千金閣的頭面?”
紀煙雨實在受不了他這種譏誚的口吻,昂首道:“怎么?我們永定侯府要買什么東西,還要問過大理寺卿的意思嗎?”
魏延瞳孔微微收緊,嘴角帶著一絲玩味,“小丫頭,我剛上任不足三天,你怎知我是大理寺卿?”
紀煙雨:………
這下糟了。
無法直視魏延探究的目光。
紀煙雨眼觀鼻鼻觀心,一咬牙,故意硬氣道:“這有什么,我父親是永定侯,時不時也會給我講些朝中之事。”
魏延烏黑的眼底閃過一絲疑惑。
永定侯嗎?
他眼前閃過那位不得志侯爺落寞的身影。
他的任命還未來得及上邸報,永定侯是怎么知道的?
這永定侯最近為裴相求情,很得人心。
難道秘書省有人把消息透露給了他?
他再回家講給女眷?
竟是深藏不露啊。
路子很多么!
魏延想到此處,皮笑肉不笑道:“原來是紀小姐,方才得罪了。”
然而口氣中一絲自知“得罪”的意思也無。
只是稍稍客氣了幾分而已。
紀煙雨譏誚一笑。
“我要不是永定侯府的人,大人就將小女當作嫌犯了么?”
魏延唇畔掛著冷笑。
“紀小姐是最后一個見到我小姑姑的人,不管你是誰的家眷,嫌疑還是最大!”
紀煙雨氣的額頭青筋直跳。
她鼻子里“哼”了一聲,不再搭理魏延,只是順勢歪頭打量屋內。
房間不大,多寶閣是鏤空的,一眼看過去,什么都沒有,然后就是桌椅,燭臺……
連個藏人的地方都沒有!
然而這位魏氏表姨竟這樣憑空消失了!
不過,奇怪的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到底是哪里不對勁呢?
魏延頓了頓,隨著紀煙雨的目光又查看了一番。
皺眉寒聲道:“你們剛才除了買頭面,還做過別的什么事?或者有旁的不想干人出現過?”
紀煙雨扭過頭一臉不配合。
魏延瞇了瞇著眼,牙縫里擠出幾句話:“紀大小姐是不配合,莫非要我直接請侯爺來?”
紀煙雨馬上回頭說:“好呀,我父親來,肯定不會讓我平白無故被某些人冤枉!”
“而且呢”,紀煙雨眨了眨眼,“到時候,看熱鬧的多,沒準兒事情就鬧大了,人人都知另姑姑被歹人掠了去……嘖嘖嘖。”
魏延驀地變了臉色。
“這個壞丫頭!”
他擰緊了拳頭。
聽見男子的骨節格格作響,紀煙雨也有點害怕,不過看他吃癟,心里舒坦了不少,連帶心情都好了。
說罷,提著衣裙就作勢往下走,“大人,快走吧,一起找我父親去啊?還有,趕緊去找吳管事他們,讓千金閣的人也幫我一起分辯分辯……”
魏延閉上了眼睛,咬緊牙關。
不過一個乳臭未干的臭丫頭,不能跟她一般見識。
好不容易壓下怒氣,魏延才出手攔住紀煙雨。
“紀大小姐,剛才事發突然,我是疾言厲色了些,不過這只是魏某平常辦案的手段,若是心虛之人,一早就會被我詐出馬腳。”
“魏某姑姑年輕守寡,又無辜受此災禍,只希望小姐好好配合,讓我盡早有線索救她出來。”
末了又略一拱手,“剛才魏某種種有不妥之處,還請紀小姐莫要見怪!”
紀煙雨臉色和緩了不少。
“那么大人現在相信小女是清白了吧?”
魏延搖了搖頭。
紀煙雨簡直氣結,“那你什么意思?”
正色道:“魏某從來只信證據,若是最后證明是魏某冤枉路小姐,魏某賠罪便是。”
“跟小姐說上許多,只是告訴小姐,我姑姑現在生死未卜,請小姐務必配合我行事。”
紀煙雨嘆了口氣。
今天果然是流年不利。
她只得先放下“個人恩怨”,從前到后事無巨細,將所見所聞給魏延講了一遍,只掠過顧宏那段不提。
魏延凝神聽了半晌,又讓紀煙雨說了一遍。
紀煙雨連說了三遍。
魏延才道:“你說我小姑姑跟千金閣的少東家相熟?”
紀煙雨實在忍無可忍,“大人,這個我第一遍就說了?你沒聽見嗎?為什么第三遍才問我?”
魏延漠然道:“魏某自然有魏某的用意,你只回答我的問題便是。”
紀煙雨簡直被他擊敗了,只得氣鼓鼓道:“是的,兩人很是熟稔,大人的姑姑應是常在這里買東西。”
魏延點了點頭,“我小姑姑以前是這里的常客,不過好一段沒來了。”
“現在看來,她是跟這個少東家有了矛盾,才刻意不來的。今天,她可能以為那人回了老家,這才叫我陪她過來。”
紀煙雨奇道:“這個時辰,大人不是在大理寺嗎?怎么會……”
魏延皺眉道:“今天我休沐,小姑姑忽打發人傳話,叫我陪她出來買點東西。剛才我只在樓下轉了一會兒,沒想到……”
紀煙雨歪頭想了會,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只得悶悶道:“反正我已是知無不言,大人還是到樓下去問問管事和少東家吧。”
魏延一勾嘴角,“我當然會下去問,大小姐跟我一起吧。”
紀煙雨咬牙切齒,“大人還怕小女偷跑了不成?”
魏延眉毛一挑:“我是怕把小姐一個人扔在這里,也教歹人捋了去。”
紀煙雨忽地想起了什么,她忙坐到方才魏氏做的那張椅子上,學魏氏的樣子背對墻壁、面向樓梯。
魏延見她這般行為,一臉疑惑。
“你在干什么?”
紀煙雨對他“噓”了一聲,“別說話。”
她閉上眼睛,又迅速睜開了眼睛。
她終于知道哪里不對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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