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倒是個好日子!本王來遲了!”
人未到,聲音倒是先到了。
這話于魏老夫人是佛語綸音,于紀煙雨是惱人噪音。
長生似有所感,“蹬蹬蹬”跑過來,緊緊依偎著紀煙雨,紀煙雨拂了拂他的頭,心緒才平靜了一些。
管他來做什么,自己只是不看不聽不理罷了。
珠簾一挑,早有一個俊美青年大踏步走了進來,金冠束發,深紫蟒袍,目若辰星,貴氣逼人,正是劉湛。
那廂魏老夫人早激動地起身,“湛兒!”
劉湛滿面含笑迎了上來,“外祖母,好久不見,湛兒好生想念!”
話音剛落,紀煙雨就見劉湛身后的魏延嘴角抽了抽。
魏老夫人拉著劉湛的手,上上下下看個不停,關切之情溢于言表,“大了,真是大了”,說罷又拿帕子蹭眼角,“要是蕭蕭看到該有多好!”
劉湛一震,面色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魏卿卿忙迎上來,攙過魏老夫人,“母親,今天是多好的日子,長生回府,還見到了晉王殿下,母親應該歡喜才是!”
魏老夫人忙點頭,“可是我老糊涂了”,忙拉住劉湛,“這些年都沒怎么見湛兒,我也是太多激動了……湛兒啊,只要你好好的,外祖母別無所求。”
劉湛略微彎下腰,“瞧外祖母說的,小王不是好端端站在這里嗎?昨晚上聽說大表哥找到了徽兒,我趕緊就過來了。”
說罷,眼光向四處掃去,定定停在了紀煙雨……懷里的長生身上!
劉湛神色一變,轉頭對魏延不確定道,“大表哥,這……就是長生?”
魏延點了點頭,“正是犬子,殿下上次抱他還是他剛剛出生的時候!”
劉湛臉色僵硬,艱難道,“是嗎?”說罷,眼神不可遏制地向紀煙雨掃去。
紀煙雨只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仍是摟著長生,連禮都沒行一個。
紀長卿看到眼里,覺得奇怪,只得清咳一聲,哪知長女置若罔聞。
長生兩眼毛嘟嘟的,正歪頭好奇地打量劉湛,忽然拍手笑了起來,指著他道,“毛毛狗狗!”
這下眾人驚了,魏延當先好奇道,“什么狗狗?”
劉湛嘻嘻一笑,特地快走幾步上前,蹲下身子,與紀煙雨懷中長生平視,捏了捏他滑膩的小胖臉,“多虧你還記得!”接著眼睛眨了一眨,“哎,你還會說話了!”
接著劉湛趁著眾人視線被他擋在身后,低聲對紀煙雨道,“紀姑娘好生無情,長生還認得本王,怎么紀姑娘卻裝作不認識?”
紀煙雨嘴角抽了抽,馬上側身偏過了臉,在眾人看來是嬌羞無限,在劉湛眼里是“滾開,別招惹我!”
劉湛笑了笑,不以為意,習慣性地在長生頭上揉了一把,“趕明兒,我再編一個給你可好?“
長生忙點了點頭,拍手笑了起來。
魏延看看紀煙雨和長生,又看了看劉湛,眉間愈皺愈深。
魏老夫人上前道,“這卻奇了?你這幾年倒是上哪里見到過他?”
老侯夫人笑了笑,忙將在同福客棧遇險,晉王搭救這一節往事略講了講。
劉湛笑著上前,對老侯夫人拱手道,“老壽星,又見面了!”
老侯夫人面色稍有不自然。
初見劉湛,她的印象是極好的,翩翩皇子,又肯禮賢下士,誰不喜歡,哪知深入接觸了一下,完全就是上一秒春風拂面、下一秒大雪紛飛,變臉比翻書還快!
看上去這個晉王今天也許、可能、八成心情不錯?
她心里吐槽,面上卻極和藹道,“老身哪受的起晉王的禮!托晉王的福,一切安好!”
劉湛回身對紀長卿道,“算來也有一個月了,期間我還催了應天府幾次,無奈他們一直查不出來,我也就沒回永定侯,侯爺莫怪啊。”
紀長卿忙拱手,“有勞殿下費心。”心里卻明鏡似的,幾只羽箭事關宮禁,哪個敢管?晉王不過是敷衍罷了。
聽到“應天府”三個字,魏延上前拱手道,“殿下,侯爺,不知什么樣的事要勞煩應天府?不妨說來聽聽,延或許可幫忙也未可知?”
劉湛拍了拍魏延的肩膀,笑得愈發可親,“不過是一樁小事,表哥平常那么忙,哪有空管這些,交給小王便好了。”
魏延還要再問,劉湛回了他一個神秘莫測的笑容,岔開話題道,“說來也是巧,小王上次偶遇長生便覺得面善,沒想到是自家人!早知道的話,直接就抱回來了,也省得外祖母、表哥如此擔心。”
魏老夫人笑道,“這些年你來得少,也怪不得你,多虧長生是個有福氣的!說到這些,還是要感謝永定侯府!才你沒來,我們正商議著,讓長生認永定侯為義父呢!”
“不可!”劉湛忽然斬釘截鐵道,聲音之大,嚇了眾人一跳!
“這是………怎么了?”魏老夫人有些迷惑。
劉湛見狀,忙和緩了神情,“我意是……是輩分不對,好端端地將長生拔高一輩,永定侯怎好接受。”
紀長卿忙上前道,“方才已討論過這一節,不過是個干親!長生可愛至極,長卿自是樂意的。”
劉湛瞟了他一眼,目光中隱隱現出絲絲縷縷的寒意,口氣卻越發隨和,“永定侯當真覺得無礙?”
紀長卿看他眼神看得真切,不由得忙噤聲,然后尷尬地笑了起來,既不敢說有礙,更不敢說無礙。
劉湛忽轉身,一彎腰,要從紀煙雨懷中抱過長生,紀煙雨下意識當然是不給的。
似乎察覺出紀煙雨在默默較力,劉湛唇角一勾,忽向紀煙雨左手摸去,紀煙雨一驚,劉湛趁機抱過長生,在眾人看不見的角度,給了紀煙雨一個勝利的微笑,紀煙雨險些被氣出內傷!
劉湛已經轉過身子,“在本王看來,長生是頂頂跟本王有緣,本王有意認他作義子!”
一語石破天驚,紀長卿喃喃道,“殿下……這……”
說好的,是他來當義父,這半路殺出個晉王是怎么回事?
劉湛歪頭看紀長卿,半是認真半是隨意道,“怎么?永定侯有意見?”
紀長卿忙擺手,“哪里哪里,豈敢豈敢!”
魏老夫人笑了,“湛兒,你莫鬧了,大家說正經的呢。”
劉湛忽然斂了笑意,稍稍板了臉,“誰說我不認真了?”皇子的威壓隱隱可見。
魏老夫人見此臉色一僵,眾人也不好說什么。
忽見劉湛用額頭貼了貼長生的臉,溫柔道,“長生啊,你說你是選永定侯當義父?還是我當義父?”
他沒自稱本王,而是用了“我”。
長生眼睛骨碌碌地轉了轉,嫌棄地看了紀長卿一眼,指劉湛道,“你,你!”
劉湛哈哈大笑,抱起長生顛了顛,對眾人道,“我怎么說來著?你們還不信?這孩子就是跟我親!”
魏老夫人、老侯夫人連帶紀長卿都跟著尷尬地“呵呵”笑了幾聲。
魏延卻板著臉,沒有做聲。
劉湛將大家神情一一收入眼簾,忽地轉身,朝著紀煙雨微微俯身,“怎么,紀姑娘,本王新得了義子,你不替本王高興嗎?”
紀煙雨冷冷地看著他,心里一股火愈燒愈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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