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人罵罵咧咧的,里面的人卻如驚弓之鳥,到處尋求躲藏之地。
謝方恒棄了院子,也顧不得床下灰塵,整個身子藏匿了進去,他只祈求自家阿爹別進來尋他的事兒。
該死的,今日早朝御史大夫竟然彈劾他教子無方,他才知道自家兒子在外面做了什么事。
居然伙同同窗去逛花樓,逛就逛吧,還不干凈。
謝伯勞可謂是怒到了極致。
“爹,何事發那么大脾氣?小心傷了身子。”一女子踏著早春二月的微寒緩緩走到謝伯勞的身旁。
“媛兒,瞧瞧你這個廢物弟弟,昂,出去玩兒樂,都被人找到老子頭上了,還不知醒悟,是不是要氣死他老子,他才心安!”謝伯勞高聲呵斥著,臉上的怒意止都止不住。
謝媛長著一張鵝蛋臉,眉毛就像春日的柳葉一般細長,眉間一點朱砂痣,雙眸亦是悠長悠長的,眼眶旁貼的花鈿掩蓋住了她那滿腦子的想法,給她增添了些許韻味。
“爹,小弟被陷害,書院遇辭,最近又心中不快,這才不小心做了錯事,還請爹爹不要責罰于他,待我進去與他說道說道。”
“媛兒啊,你是待嫁新婦,不要管那么多,那個逆子,老子就當沒生過,眼下你的事情更重要。”謝伯勞雖然生氣,但明顯他很看好謝媛的婚事,所以現在就算謝方恒將天攪地天塌下來,他也不會讓謝媛出嫁前受到半點傷害。
謝方恒兩年前被書院給趕了出來,讓他們謝氏蒙羞。人家書院的山長都寫信說他抄刀子捅人了,鬧到這個地步,還不知悔改。
“沒事的爹,離出嫁還有半個月呢,不必著急,眼下讓弟弟重新振作起來更為重要。”
謝媛不以為意,她得搞清楚自家弟弟是被誰陷害的吧。好說歹說,謝伯勞才歇了教訓謝方恒的心思。待到謝伯勞走后,謝媛在丫鬟的帶領下進了謝方恒的房間。
“弟弟,你最近怎么變成了這般樣子?”
看到謝方恒狼狽的從床底下爬出來,謝媛忍不住問道。
謝方恒擺擺手,“別提了,現在我已經是整個上京城里的笑柄,恐怕三歲稚童都以我為反面。”
“為何不去讀書?”自從兩年前,謝方恒獨自一人回來,父親收到洛大儒的一封信,氣的將謝方恒吊在屋里執行了家法,謝方恒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她這個弟弟在家里很上進,去了趟南方洛陽書院,回來就頹廢了。
最近又迷上了逛花樓。
這是一
頹廢再頹廢的趨勢。
弟弟是家中嫡子,怎么可以落成這個樣子。這讓二房的庶子怎么想?還不得翻天上位啊!
“反正我是個廢物,姐姐你就別勸我了,就讓我做個廢物好了。”
謝方恒盤腿坐在地上,滿不在乎的說道。
一次又一次的失敗,讓他充分地感受到了絕望,伏廣德已經徹底放棄他了。以前稱兄道弟都是假的,他只不過是一個工具罷了。
“你在書院到底遇到了什么?”
弟弟對書院之事閉口不談,偏偏她的手根本伸不到千里之外的錦州去。爹爹也不說弟弟發生了什么事,所以一切都只能靠她自己猜測。
兩年了,她還是沒有猜出所以然來,只知道有人陷害。
婦道人家專注于后宅之事,對前廳不甚了解。
“姐,無論我以后發生了什么,你都不要牽涉其中,姐夫也不要。”
他姐夫是承恩候魏凌深的第二個兒子魏西覺,說難聽一點,就是庶子。
姐姐真的委屈了,為了家族嫁給候府庶子做續弦。
但也好在姐夫是真心對待姐姐,就算是續弦,姐夫送來的吉禮不輸于嫡妻之禮,而且他前妻沒有給他留下一兒半女。
姐姐的孩子就是他的嫡子,承恩候府庶重孫。
這樣的名頭,和他們家族相比,已經是高嫁了,因為父親只是一個從六品小官而已。
“你從小就是一個有主見的,我相信你。”謝媛將謝方恒扶起來,做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吩咐丫鬟倒熱茶來。
“如今春寒還未退去,地上涼意逼人,恒哥兒要小心身子,姐姐等你背著出嫁。”謝媛會心一笑,這算是對謝方恒的安慰了。
“好!”
謝方恒喝了茶水,才覺著身上有股暖意。謝媛剛踏出門,他便改換了面目表情。
“姜云及,從今以后,我不對付你了,但是你身邊的,我不會放過。”謝方恒緩緩擱下茶杯,臉上浮現一抹陰鷙的笑。
一旁的丫鬟陷入了思索。
姜云及是誰?少爺這么恨這個人,那么這個人一定與少爺有過節了,得稟告媛姐兒去。
于是丫鬟悄悄隱匿了。
“你說的可是真的?”謝媛眸子突然瞪大。
“是的,婢子親耳聽到少爺口中說出這個名字,還說他現在不在對付這個人,而是要一個一個除掉他身邊的人,讓他感受到痛苦。”
“這么說來,就是這個人
為難了恒哥兒。”謝媛眸子一轉。
兩年前的事了吧?
如今還能提出來,那么弟弟暗中對付的對付的一定是這個人了。
看來沒有成功啊!
謝媛袖子底下的手握緊手帕,她伸出一只手來示意丫鬟下去,她想一個人靜一靜。
屋子里的繡架上有一副鴛鴦繡,謝媛坐在繡架前,拿起一根細細的針,朝鴛鴦刺去。
在水上漂泊了近二十天,姜家三口終于靠岸。
魏西晨遠在杭州,所以沒有人來接他們。黎清帶著一行人租了馬車,按照信上的地址去魏西晨給他們買的宅子。
說起來,這宅子蠻貴的。
三進宅院,總共花了一萬二千兩,其中稅八百兩。接著又置辦了家居物什,花去千余兩。
黎清明面上的存銀一下子就去了一半。足以見得上京的房價有多么離譜了。
“請問是黎娘子嗎?”見有馬車停下,宅子里立刻有一老者出來恭恭敬敬的詢問道。
黎清踩著板凳下了馬車,對那人說:“正是,請問你是?”
“哦呵呵,老朽是魏公子留下來看院的,前不久他告訴我這座宅子主人就要來了,讓我在此等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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