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我的船就在那里。”阿莫翰答道。

“說好，我盛景宏做生意是絕對的遵紀守法，這份契約是要去有關門司存檔的，先付定金，隨后立刻有一千匹絲綢送上你們的船。”

阿莫翰點點頭，認為可以，一旦牽扯到了天齊的官府，說明他也安全些，只不過這些東西過了明面上，價格肯定不如別家的便宜。一想到這里，他又有些猶豫了，正要出聲阻止黎清擬契約時，卻被黎清一句話打回了肚子里。

“我們會派船隊一路護送你下運河，從湛江口的杭州出海。”

“什么？竟然有這等好事？”阿莫翰喜出望外。

“我想你若是從運河渡口出海，海上不比運河安全，以后要買貨物，類似于絲綢什么的，可以去杭州盛景宏，就不必跑這么遠了，費人力物力。”

阿莫翰不知，原來杭州也有盛景宏的存在，他回去一定要削死那個傳播假消息的人。

黎清將契約擬好，阿莫翰又根據黎清念的詞，寫出了一篇外文的契約，兩人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盛景宏本身與魏記有合作，這些年早就不止西郊一個貨源生產地了，西郊那邊產出的大部分都是棉布，因為其獨特的花色深受天齊上層的喜愛。盛景宏的絲綢大宗來源于錦州其他絲織大戶，比如隔壁安嵐縣的絲綢產出基本被盛景宏錦州團給包圓了。再加上天齊絲綢產地又不止錦州，所以盛景宏所到之處，基本都有絲綢供應商。

至于棉布，主要還是西郊生產。西郊幾百號人，每年還有人加入，可不能小瞧了去。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郊區，支起了整個盛景宏在天齊棉布界的頂梁柱位置。

誰讓它占住了先機呢？

“這位娘子，你怎么能不經過我同意就與他商量好生意了呢？”掌柜的責怪黎清，當然他也不敢說重話，萬一黎清生氣，撂挑子不干了，誰來告訴他這位外商到底要表達個什么呀？

“呵呵，我還以為你不會發現我已經將生意談妥了呢，掌柜。”黎清輕聲笑道。隨后掏出一枚信物，這個東西代表著她的身份——盛景宏的大東家。

“你，這……”

掌柜一時之間語無倫次，只能以行動表達他的激動。

他伸手一掃衣裳，單膝跪在地上，對黎清抱手一禮。

“快起來，站著說話。”黎清抬手示意他起來。

“小人叫封章，是上京朱雀東市盛景宏掌柜，

小人見過大東家。”

“我知道了，你快起來吧，眼下還要談生意，你這讓客人看了笑話。”

封章立刻起來，嘿嘿的笑了一聲，道：“你們先聊著，我去端茶水來。”說完便屁顛屁顛的跑去沏茶。

黎清仔細核對了兩份契約，看著沒什么問題，實在是古英語與她學過的英語有些差別，她看起來有些吃力，但是大致的意思還是明白的。沒想到這么多年之后，她竟然還能玩兒轉外語，這是黎清都意外的。

“拿著這份契約，去市泊司讓他們照抄一份存檔，順便交代下去，去總倉調貨，一千匹上等絲綢。”黎清將契約交給封章。

“好嘞，大東家。”封章將契約裹好放進竹筒里保護著，出了門，將其交給了自己的心腹。

阿莫翰在心頭沉默半晌之后，對上黎清的那一雙澄澈的眸子，道：“我是波斯商人，剛剛繼承了父親的遺產，來到這異度東方國度尋求財富，還沒有找到合適的貨源，方才我聽說杭州也有盛景宏門店，不知我們能否締結長期合作契約，以后我都在您家買貨。”

“你不嫌我家比別家貴？”黎清笑問道：“我走的是正當程序，這價錢不可能降低，不過由于地價原因，杭州的確實比上京便宜，卻依舊比別家的貴些，如此你可能會虧損。”

“所謂一分錢一分貨，你們家的貴，但質量卻是上乘，不瞞你說，來這里之前，我已經看了數家絲綢門店，卻都不滿意。”

大部分外國商人為了能夠多賺些錢，走的都是野路子，也就是黑貨。

天齊的商人明面上上一批貨物，暗地里再偷渡一批，這樣對于天齊商人來說，他們算是買了個高價，但是對于外商來說，他們卻買了個低價。

沒別的原因，就是少關稅而已。天齊的關稅可以算做國庫的大收入之一，不必地稅少多少。

黎清有一種這個叫阿莫翰的人腦子抽了的感覺，便宜的不買，卻買她這個貴的。

也的確如此，她家的貨質量絕對有保障。

這是黎清通過無數次實驗，和一群人做出來的質量衡量聯合市場定價標準。就算價高也不怕沒人買，因為天齊多富人，他們不窮。

“如果你確定了，我的確能夠給你簽訂合約，但你得確保，你還能回來。”

不是黎清說話傷人，而是這一批商人回去之后，難保安全。

而且他們的時間線很長，如果世界地圖沒有發生偏移的話，他們一個來回恐怕要五六年之久，而且這一路除了海

難，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為致死因素——海盜。

這樣還敢來簽長期契約，黎清有貨，就怕他們沒命。

“這……”阿莫翰知道黎清在擔心什么，于是拍了拍胸脯保證道：“我既然能夠不遠萬里來到這里，就一定有辦法保全自己，還請你相信我，我們來回一次確實需要很久，所以不需要備貨，等下一次我們來時，你們能出多少算多少。”

“如此，那便寫下契約，互相落印，這份契約不去市舶司存檔，你我各留一份便是，稍后我便傳信去杭州，以后你去杭州盛景宏，出示信物，便可提貨，錢貨兩訖，蓋不賒賬。”

“多謝老板！”阿莫翰對黎清行以重禮。

契約一式兩份，格式簡單，是典型的公文式契約。就算幾年后，阿莫翰沒有履行他的承諾，也無甚后果，雙方沒有利益交互和沖突。

不一會兒，封章進來，對黎清說道：“文契已經送過去，庫存剛好一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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