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面前這個黎清眸子里一點兒波動都沒有，幽深的好似一潭死水。

“你來此是為了讓我幫助你那八品給事郎的兒子嗎？恕我直言，我在剛來，誰也不認識。”黎清直接了當的給周氏打了預防針，面對周氏這種臉皮厚又喜歡多嘴的女人，黎清當然有一百種法子治理她。

“我……我不是……”周氏在那一瞬間覺得她被冤枉了，她今天來的目的不是為了黎有良，單純的只是想見見黎清罷了。

她早已經不是十塊田那個沖動婦人了，懂得了打親情牌的道理。

“我今天是來看看你的，自從上次你回家看看之后，我就再沒見到你，這么多年了……”周氏說著說著，竟是哭了起來。眼淚如珠子一般往下墜。

黎清悠閑信步子走上主位，拂袖一坐，讓春華奉茶。

周氏見黎清毫無動作，越哭越尷尬呀！不要命的眼淚瞬間收回。

“坐吧，站著哭怪淚的。”黎清輕悠悠的說道。

她現在知道該怎么面對周氏以及她背后的黎家人了。就在她看到周氏的這一刻，就已經在定下她與黎家人的站位。

從一開始，黎家就輸了。

周氏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不過她還是選擇坐下。心里怨念著黎清居然不讓她這個長輩坐在主位，簡直是大不孝。

黎清不知其想法，也不愿猜。

“來此是為何？”

“就是來看看你啊。”

“沒有別的事兒嗎？”

“沒有。”

兩人一問一答的聊著。黎清全程悠然，周氏卻不淡定了，這是什么情況？

“呵，可是，我有事兒……找你。”黎清道。

聽著黎清的話，周氏頓時心跳加速，難不成是要趕她走？她可是黎清的母親，剛來就被趕出去，這成何體統？

“不知你可還記得當年對我做過什么？或許時間太長久了……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一輩子都不會忘記吧，常言道：虧心事永存于心，消磨不掉的。”黎清起身，邁著步子走到周氏面前，湊到她面前說，語氣森然。

之所以趁著今日說出來，實在是因為黎清既不想和黎家沾上不該沾惹的關系，又不想親自跑一趟黎家。

“當年那件事，我這些年逐漸回憶起來了，還請你說出實情。”

周氏心中一凸，手腳冰涼，瞪大眼睛盯著黎清，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在幾次病發中她找到了被原主潛意識壓制過得記憶，這記憶在這些年逐漸才顯露出來。但由于年代久遠，再加上少不更事，所以是殘缺的。

不然也不會問周氏了。

這點黎清還是懂得的。

“你……你想起來了。”周氏捂著胸口，咽了煙喉嚨，眸子里裝滿了恐懼。

“我想起來了。”黎清試探道。

周氏忽然大喘起來，扶著桌子，一臉的難以置信，嘴里念叨著：“不可能，絕不可能，你怎么會想的起來？大師已經作古，他說過，除非你死，否則更本想不起來的。”

“你在說什么？什么根本想不起來？”黎清撫上周氏的肩膀，盡量使自己看起來柔和一些。春華站在邊兒上，警惕著周氏。她的目的是為了保護黎清。

“沒……沒什么，我要回去，回去了，改天，改天再來。”周氏說著，就要抽身出去，往外跑。黎清怎么能讓她輕易的離開，這好不容易逮著的人，自然是要好好盤問盤問。而且看著架勢，多半下次就沒機會了。

“誒，飯都還沒吃，走什么？坐下吧，慢慢順順，說不定就想起來了呢。”黎清伸手一壓，周氏被強力壓在椅子上。她只感受到肩膀上的力量忽然變大，然后她動彈不的，只能坐下。

周氏抬頭驚恐的看著黎清，“你不是我女兒，你到底是誰，不是不是我女兒。”周氏險些又哭了，可面前的情形告訴她，就算她哭，也絲毫沒有用處。

“我是誰？我這具身體當然是你女兒，流淌的血脈也是黎家的呀，除了這個身份，我還是我兒子的母親，官家封賞的黎娘子，這可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兒。”黎清瞧著周氏一副擔驚受怕的模樣，心中對當年的事便是越發的懷疑。

她是不是周氏所生，倒不知。

但是她被黎家做了祭品，這是一定的。

天齊，是一個有神世界，在這個世界里，祭祀是絕對不可馬虎的，一般有排場的祭祀都是取用三牲。因為天齊明文規定不許活人祭祀，這時有違人倫的。但不代表落后的地方還存在。

可笑的是，黎家可是受過儒道教育的呀，怎么就走了這條邪門歪道？而且還有所謂的大師！這就更耐人尋味了。

“我不信，你一定不是我女兒。”周氏一直搖著頭，眼眶紅透了，花白的頭發散落下來，竟有了狼狽之相。

“我當然是你女兒，難道我還能是別人不成，當年事我記起來了，我只想問問，為什么？”黎清再拍了拍周氏，也不忍心再緊逼著周氏，轉而以退為進。

“為什么？哪里有那么多為什么！”周氏心中一急，蹬腿否道。

“看來你是不打算交代實情了。”黎清轉身，看向門外的人影。

是姜氏回來了。

“讓我娘先別靠近此處，待我與她說完話，再讓我娘來此。”這話是對春華說的，春華微微頷首，邁著小步子走了出去。

周氏以為“我娘”兩個字是在說她，正準備說道說道黎清的不孝，可仔細一想，似乎這話有問題。

黎清沒有給她多少反應時間，轉身對上周氏的雙眸。

“大哥還好吧，聽說他去了四品中書舍人家的庶女，呵呵，看娘的一身打扮，在家里似乎不太好過呢。”

“我好的很！”周氏接著說道：“你這么多年沒想過娘家，你信不信老娘現在就出去，告訴街坊鄰居，你根本就不是傳言那樣，你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騙子，欺騙著世人，連親娘都不好好待見，看你還怎么在京城立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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