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明萱?明宣?
徒明宣出身顯貴,乃是大周朝皇帝的七皇子徒顯謙嫡子,只是在這十一年里,徒明宣一直以為自己叫徒明萱,是父王母妃的掌上明珠。
這個認知直到三天前還是十分牢固的。
可是三天前,徒明萱現在回想起那尷尬的一幕,只覺得老天爺是在玩弄她,不對該是他?
誒,也不對哎,男女稱呼有分別嗎?我怎么自己造了一個生字?不行不行,不能把這話說出去,要不然父王母妃又該教訓我不尊圣人之言,太過輕狂了。
不過這回我造的這個字著實太妙了,暫且先收錄起來,以后一定有用。
至于我怎么有這個想法的,嗯……算了,還是不要深究了,這個問題我想了十一年都沒有想明白。畢竟這十一年來,我腦子里這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實在是太多了。
這會兒我才明白,怪不得父王母妃一直不肯放過我的功課,和其他王府的堂兄弟一般,讀書騎射樣樣不能落于人后,和府里其他庶出的姐妹功課完全不同,原本我還以為是府中唯一嫡出的緣故,搞了半天,還是因為我是男孩子啊!
嗯,這么一來,我父王也不是絕后了啊!想了想以前聽到了那些風聲,原本我還以為父端得住的原因是性情所致,畢竟時刻端著一張冷臉的人,一般人還真看不出來父王臉上有什么情緒,原來還有我這個保底的兒子在,雖說當女兒養,但好歹是個貨真價實的嫡子不是!
明萱身邊伺候的兩個侍女見自家主子一臉苦惱的發呆,神色變換的十分快,一會兒笑一會兒惱的,讓人十分擔心。
兩人互相對了對眼色,然后其中較為年長的白術上前,小心翼翼的道:“主子,時候到了,您說了要陪王爺王妃用晚膳的,再不去就要晚了!”
被打斷了思緒的明萱,聞言臉色一苦,顯然對這次鴻門宴十分避之不及,但萬分可惜的是,明萱還不能拒絕。
明萱不甘不愿的起身,然后無奈的道:“好了,我知道了,白術,你不用催著這么急。”
雖然明萱的表情不太好看,語氣也不大好聽,但白術可一點惶恐的心思都沒有,伺候了主子這么些年,白術清楚自家主子的脾氣,連忙上前好生好氣地說道:“主子莫要擔心,王爺王妃最是疼愛主子,不會勉強您做什么的!”
一旁的茜草也勸道:“主子,白術姐姐說的是,而且您遲早也要面對的,畢竟主子您是這王府的世子,總不能當一輩子的女孩吧?到時候豈不是便宜了那些側妃侍妾們?”
茜草自覺自己這話有些逾越,但是想及府中那些側妃侍妾們因為明面上府里沒有兒子而鬧出來的各種亂象,心里還是趨向于自家主子早早恢復身份的。
聽到兩個侍女的勸導,明萱也清楚他們說的不錯,只能慢騰騰的走出房門,朝著父王母妃的正院兒走去。這會兒兩個侍女倒是沒在催了,他們也有分寸,主子終歸是主子,勸諫一二是本分,說得太多了那就是不知分寸,有僭越的嫌疑了。
正院兒這里,屋里的夫婦二人聽到小丫頭報來的明萱的情狀,王妃忍不住擔憂地說道:“王爺,明萱驟然得知真相,怕是會受不住啊,真的要這會兒把他送到宮里嗎?是不是再緩一緩?”
徒顯謙無奈的揉了揉額角,道:“明萱本就因當做女兒養一直遲遲沒有進宮讀書,這次讓他知道的雖有些猝不及防,但遲早要知道的,父皇那邊又記掛著,本王也無可奈何,只能讓明萱自個兒調節了。”
王妃聽了這話,還想再說什么,正巧門外的小丫鬟一疊聲的喊道:“見過大爺!”
王妃看著自家女兒,不對,是兒子僵著一張臉進了屋,雖為先前一串事情鬧出來的風波而擔憂,但看見自家向來十分活潑的兒子難得露出這樣的表情,也忍不住笑了。
徒顯謙見自個王妃也有些促狹的心思,心中更是無奈,也多虧了這是個兒子,要不然以自己王妃的性子,養出來的若真的是女兒,恐怕也無人敢娶。
不過也多虧了王妃豁達的心性,好歹沒真把兒子當女兒養影響的太深,讓兒子養出了一副好心性,如今就是比起他的堂兄弟來,也差不到哪去。
對于這點,徒顯謙是最為滿意的,畢竟如無意外,這是自己唯一的兒子,還是嫡子,將來的繼承人,哪真能當女兒養啊!
而且兒子身份特殊,在他這一輩里,嫡出的子女有很多,可兒子只有自家兒子是嫡子,他自個又是繼后嫡子出身,可謂是嫡子嫡孫,一點也沒錯,就連太子也只是有兩個庶子,太子妃只生出兩個嫡女來。
所以兒子這么一恢復身份,反倒成了孫輩的第一人了,也難怪連宮里的父皇都稀罕自個這個兒子。
只是如今宮中事態有些復雜,也不知兒子進宮會不會沾染上什么是非,而且他也不是一點兒野心都沒有的,又有這么出色的一個兒子,有些東西還是想爭一爭的,兒子這么一進宮,也是一個契機。
想著這些利害關系的徒顯謙,抬頭看到自家兒子可憐巴巴的被王妃打趣,心下也是一軟,這些年來,把兒子當做女兒養的緣故,讓徒顯謙對自己這個唯一的兒子更多的是疼愛,見他這樣為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引得母子二人看過來。
徒顯謙清了清嗓子說道:“明萱啊,你如今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也該注意行為舉止了,以后還要入宮讀書呢,可不要讓人笑話了!”
聽到這話不僅明萱皺起了眉,連王妃聽不復剛才的心情,有些憂慮起來。
明萱忍不住又帶上了些小女兒情態,撒嬌道:“父王話說得好聽,難道女,額,兒子會惹人恥笑不成,父王也難免太小看兒子。”
見明萱這副模樣,徒顯謙也不忍斥責兒子的行為,畢竟都這么多年了,明萱一時之間怕也改不過來,而且往好處想,徒顯謙覺得兒子如今的舉止在宮中說不得反而能逃過許多算計。
徒顯謙只能無奈的笑了笑,道:“好,不過明萱你以往進宮的少,還是好生學學宮中的規矩,往日你母妃不忍拘著你,進了宮可沒人寬縱你的行為,你皇祖父素來重禮,可莫要惹了你皇祖父不喜。”
明萱心里雖有些抗拒這件事,但也知道父王說的事不是小事,也鄭重了神色,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說到這個地步,明萱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跳脫不當回事了,且以往明萱也是被教育了不少朝堂上的事情,知道其中輕重。
只是明萱想到三日前出丑的那一幕,難免有些郁悶,特別是導致那場意外的那個人,更讓明萱痛恨至極。
明萱忍不住問道:“父王母妃,那個靜和公主?”
明萱才一出口,就被王妃教訓了一聲,道:“哪有直呼其名的,那是你姑姑!”
徒顯謙也點點頭,道:“你不喜她也不必顯露出來,畢竟她是長輩,不過你放心就是,還有父王給你做主呢,現在靜和她已經被禁足宮中,甄貴妃也被剝奪了協理六宮之權,也可讓你解氣了吧?”
明萱撇了撇嘴,不稀罕地道:“哼哼,皇祖父也是做做樣子,等風頭過了,肯定又要安撫他們母女,到時候誰還記得兒子的委屈?”
徒顯謙聽了明萱的話,心中也是陰霾重重,甄貴妃雖只是庶母,但宮中并無皇后,導致甄貴妃一家獨大,這次即使靜和公主故意領了她娘家表親撞見了明萱換衣服的場景,也讓父皇勃然大怒,可明萱的身份卻是掩蓋不了,因為明萱本身是男兒身,對明萱的名聲并無什么損傷,反倒讓甄貴妃母子找到了借口,借此逃過一劫。
只是誰都明白,甄貴妃和靜和公主的不懷好意,要知道在此之前,知道明萱是男兒身份的人除了徒顯謙夫妻外,還有過世的繼后,只告訴了皇上,還有那位為兒子批命的叔祖,其他根本無人知道明萱的真實身份。
只是這其中所有人都不會貿然泄露這件事,即使那位已經出家的叔祖,父皇也不會想要此事泄露出去,害了嫡孫性命,所以甄貴妃無從得知此事的情況下,足以說明甄貴妃此舉的惡意昭然皆知。
她無非是想讓侄子借故娶了明萱,畢竟明萱身份尊貴,又是嫡出,順帶拉攏自己這個平日里不顯眼的七王爺。
即使自己是繼后嫡子,但一直沒有后嗣,只有五個女兒,任誰都不覺得自己有威脅,反而是個可拉攏的對象,現如今不是一兩個兄弟明里暗里給自己透露過口風,提及過繼之事,以拉攏自己,只是誰都沒有甄貴妃做事做的絕,直接想拿捏自己唯一的嫡女。
這讓徒顯謙無奈之下又十分痛恨甄貴妃,徒顯謙只慶幸叔祖說的期限已經過了,只是自己想著讓兒子輕快一下,讓兒子慢慢接受現實,才想著延長一段時間再告訴兒子。才沒有釀成大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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