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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華謀-第一百六十四章 忘
更新時間:2019-10-08  作者: 蘇四公子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錦華謀 | 蘇四公子 | 蘇四公子 | 錦華謀 
正文如下:
那小沙彌斷了一臂,血流如注,其狀甚慘,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完全不顧自己的斷臂,一臉猙獰地繼續掙扎著撲向程錦。

葉萍和文紹安帶來的侍衛早已反應過來,齊齊擁了上來,將那小沙彌摁倒在地,結結實實地捆了起來。

一切發生得太快,直到這個時候,看傻了眼的圍觀群眾才驚叫出聲,捂眼的捂眼,奔逃的奔逃……

“誰也不準走,誰若要走,便當作同黨就地處決!”葉萍斷然喝道,瞬間嚇住了不少人。

他們得了那賊人的挑釁文書,早有準備,等的便是這一刻。

“統統帶走審問。”葉萍早已有了準備,手一揮,手下們便訓練有素地將在場眾人看管起來。

大覺寺的眾僧抖若篩糠,他們寺里的小沙彌公然行刺承恩侯的嫡女,他們又豈能脫得了干系?

文紹安已經松了手,程錦站在他的身邊,卻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她在心底暗嘆一聲,左右她也沒什么好名聲了,何必拖他下水。

“多謝文大人救命之恩。”她正兒八經地朝文紹安襝衽行禮,那中規中矩的模樣,仿佛他不過是個勇救弱女的義士。

因為文紹安方才的舉動而不悅的程夫人這才容色稍霽,也上前朝文紹安行禮,“文大人救命之恩,老身一家沒齒難忘。”

無論文紹安方才的舉動是唐突還是不得已而為之,他救了程錦都是事實。

“夫人言重了,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文紹安溫和地回了一禮,低垂的眼睫斂去了眼底所有的情緒,“夫人與程五姑娘不如先入廂房稍事歇息?”

“不必了,我知道你們要問話,方才不過是受了些驚嚇,我們也不是受不住,直接問吧。”程夫人豁達地說,自從出了妖尸那事兒,她是越來越心大了,如今顧不得害怕,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那小沙彌為何會獨獨對程錦下手。

“夫人請——”文紹安做了個手勢,將她們請到廂房,自有下頭的胥吏送上了筆墨紙硯。

“程五姑娘之前是否見過那小沙彌?”

“今日是第一次見,”程錦搖搖頭,“他一直跟在那知客僧身后,看他的模樣憨態可掬,我們都頗為喜愛,還同他說了好幾句話。”

程夫人連連點頭,不明白為什么方才那個憨厚老實的小沙彌瞬間會變得那樣恐怖駭人,一想到他始終包藏禍心地跟著他們,就不寒而栗。

那不過是個孩子,誰想到竟會露出這樣尖利的獠牙,若不是文紹安,她們怕是真會著了那小沙彌的道。

想到此處,她看文紹安的眼神溫和了不少,就算他方才在眾人面前摟了程錦,也是情急之舉,實在怪不得他。

“說了什么話?”文紹安埋頭記著,態度依舊溫和,可程錦卻覺得自己在說到“頗為喜愛”四個字時,他握筆的手緊了緊,可是再次細看,又絲毫看不出端倪。

“我問他‘你今年多大啦?’,他說‘八歲了’;我阿娘問他‘為何來大覺寺出家?’他說自己是自幼被遺棄在大覺寺門口的孤兒,阿娘說了一句‘可憐見的’,就沒有啦。”程錦將每個人說話時的神態語氣模仿得活靈活現的,沖淡了凝重的氣氛。

“在下明白了。”文紹安寫下最后一筆,便將筆錄交予胥吏。

“文大人,希望能盡快將此事查個水落石出,也好讓我們母女安心。”

“一定。”

“阿娘,我想同文大人單獨談談。”

“你!”程夫人不贊同地看著她,文紹安之前摟她,還能說是情急之舉,此時他們要是獨處,那可就不可避免地要產生風言風語了,“你一個小孩子同文大人有什么好談的?莫要攪了大人的公務!”

“我所談的就是公務,與今日之事息息相關,”程錦轉頭對著程夫人笑道,“阿娘放心,我知道分寸的,此事事關機密,實在不便說與您聽。”

程錦同文紹安最相似的一點便是他們能用最溫和的話語表達出最堅決的態度,他們骨子里其實是最強勢不過的人,無論對方是誰,一旦他們做了決定,就絕不會輕易妥協。

程夫人的眼神不可謂不嚴厲,可程錦卻寸步不讓,依舊笑瞇瞇地看著她。

“程夫人也想要盡快偵破此案,既然程五姑娘有話要說,程夫人可在外間稍坐。”文紹安靜了一瞬,朝程夫人做了個手勢。

程夫人順勢看去,外間與廂房相距不遠,坐在外間也能清清楚楚地看見他們倆在做什么,倒也不算逾矩,繃著臉點了點頭,跟著胥吏坐到了外間,眼睛卻是一瞬不眨地盯著他們倆。

“你都記起來了?”程錦的聲音并未刻意壓低,既然文紹安記起所有,此時定會布下結界,程夫人不可能聽見他們說的任何一個字,興許就連她看到的也只是幻象。

誰料文紹安只是淡淡地拋下兩個字,“不曾。”

她猛地抬頭,似是不信,似是不解。

“我只記得術法,關于過去的一切都記不得了。”

程錦愣了一下,隨即自嘲一笑,“不記得也好,左右不是什么美好的記憶,忘了便忘了吧,只記得術法就好。”

她一直都很清楚,選擇蕭晟為主是趙齊和她的選擇,從來就不是他文定年的,他不過是因為他們而勉強跟隨蕭晟,從內心深處從未服過那個人,后來蕭晟又害死了他,就連她都憤怒不已,又何況是他,想來他臨死前也是怨恨的,若他真想記得,以他之能,那碗孟婆湯,怕是不喝也成。

但那樣不堪的記憶,還是忘個干凈的好。

文紹安靜靜地看著她,自認識她以來,她始終都是那么古靈精怪的,從未見過她這副端莊疏離的模樣,這樣的她與夢中那個孤絕的背影完全重合在一塊兒,那種求而不得的哀傷絕望,再次襲上心頭。

“為什么是他?”他緊緊盯著她,咬牙問道,這句話是代文定年問的,哪怕他已經前塵盡忘,卻猶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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