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拜夫子為師,我便不教。”
“你這人怎的如此固執?”程錦大為不解,“為何不肯做我師父,非要做我師兄?明知他根本教不了我什么,我為什么要好端端地拜他為師?”
“不可亂了輩分。”
“我拜蘇尋為師,難道就不曾亂了輩分?他可是我小師弟,我還要問上他一句,哪來的膽量要收我為徒呢?”程錦也有些火氣了。
“師父是為了你好,鴻山書院名滿天下,無論是皇上,還是士林中人總要另眼相看,你之前不是說過要悠游自在,不嫁人么?若是其他閨閣千金,興許會引人非議,你若拜入鴻山門下,人們對你只有敬佩之意,而無輕視之心。”
夫子的學生不過十幾個,個個都是出類拔萃之人,可是她并無意要給自己的人生添上這么虛榮的一筆,再說什么敬佩輕視,人們對女子的偏見可不是這么容易消弭的。
見她一臉不以為然,顯然是不為所動,文紹安看了她一眼,也就閉口不言了。
兩人沉默了好一會兒,她總算有些明白過來了,這人不是肯教她術法,可不如他說的那般冠冕堂皇,是為了她好,只是不肯擔她師父的名聲,畢竟師父徒弟關系到人倫,他待她可是有別樣心思的。
她發現今生的文紹安可比前世的文定年心思要深得多,或者說現在的他連掩飾都懶得在她面前掩飾了。
見她一臉嘲諷,顯然是想通了某些關節,他也絲毫不慌亂,只是在她正準備開口質問時,淡淡地說,“你把手給我,我試試你的根骨,適不適合學法術。”
這話算是說到程錦心坎上了,什么心思深沉,別樣心思,在法術面前通通都不重要,她立刻一臉熱切地伸出手去,“快試試,我肯定能行。”
見文紹安一臉高深莫測地看來看去,就是不發一語,她也急了,“你上回不是說要帶我去看那芡女的案子么?你若是肯教我術法,我定能幫上忙,大不了不拜你為師,左右我也不會把你的法術教給別人。”
“你便是教給別人,也得看他們學不學得會。”文紹安伸手掐了個法訣。
她連忙有樣學樣地跟上,那外人看上去繁復無比的手勢,于她而言,卻如福至心靈一般,只看了一遍便自然而然地使了出來。
看著那一小簇火苗在指尖跳動,她興奮得大叫,“你看,你看,我已經學會法術了!沒想到法術如此容易,我定是個法術天才!”
“離真正的法術還遠著呢,”他微微一笑,“但你的資質也算是萬中無一了,天生就是學法術的好材料,便是文定年當年怕也不過如此。”
“定是老天看我上輩子身子太差,如今補償于我,我前世實際半點不遜于你,不過是身子太差罷了。當年騎個馬都能累得虛脫,如今卻能把大覺寺的香爐給舉起來,上輩子欠我的,這輩子全都補上了,哈哈哈哈……”程錦得意地大笑,指尖的火焰明明滅滅,“你快多教我幾招,說不準我也能同你一塊兒修行!”
“你說是修行好,還是做凡人好?”文紹安看著指尖的藍焰,眼神晦暗不明。
“凡人有凡人的好,修行有修行的好,別看凡人壽命短短數十載,卻比修行之人精彩得多,就拿我們承恩侯府來說吧,妯娌爭斗,妻妾不寧,夫妻不和,每天都有熱鬧的大戲可看,可不比那些修行者們成天修行捉妖有趣得多?何況修行者的命也不過就比凡人多個幾十年,修行中的風險還要比凡人大得多,也無甚可羨慕的。”
“那你還想修行法術?”
“就不能身懷屠龍技,身處紅塵中么?多一技傍身不好么?萬一真有邪祟作亂,修行者豈能坐視不理?就拿如今這南蠻蠱蟲的事兒和芡女的事兒來說,總歸還是有法術好,能救更多的人。”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依舊閉口不言,程錦有些疑惑,現在的文紹安同過去的文定年不一樣了,便是她這個自詡最了解他的人,都摸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
“芡女的事我已查明了,那芡女被那家兒子辜負,發狂入了魔,一路跟上來屠了那人全家,那夜恰逢那家兒子另娶新婦,一家十口全部死絕了。”文紹安神色平淡地開口,一家十口的命案雖然駭人,但只要不危及皇權,他們便不甚在意,衙門也草草銷了案,若不是之前在程錦面前提過,如今他也不會單單拎出來同她解釋。
“那芡女最后如何?”
“力竭而亡。”
“芡女本就難離故土,沒有別人的幫助,她怎么一路跟來京城的?”
文紹安欣賞卻不驚訝于她的敏銳,“芡女是被人送來京城作亂的,接下來興許會有越來越多的妖物出現。”
“是秦嬤嬤那些方士弄的?我瞧著他們同南蠻雖然不是同一撥人,但目的卻都是想讓大梁亂起來,京城內亂,邊境施壓,大梁這太平盛世也不知還能維持幾年。”程錦的神色不無憂慮,“這五十年來,方士都藏得極好,就連取走鴻山傳承后,都不曾大肆張揚,怎么就這些年開始蠢蠢欲動?真當幼主可欺?可上頭那位幼主已經坐穩了十年江山,朝中還有那么肱股之臣,即便有爭斗不休,但同前朝亡時的光景并不相似,這些人如何便這么大膽?”
文紹安負手望著天,沉默了幾息,“你覺不覺得這些人是沖著我們來的?”
“什么?”程錦一臉不解地看著他,“因為我的轉世重生?不可能!秦嬤嬤三年前就在我們府里,那時候她如何得知我會恢復?還有嚴掌柜被下蠱也是一年多前的事兒了,我覺得他們是蓄謀已久,同我們無甚干系。”
“我也只是隨口一說。”文紹安突然笑了笑,又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莫要放在心上。”
“你做什么老是揉我的頭?”她不悅地抗議,自她做了小僮裝扮,他便沒了那份男女授受不親的障礙,把她當成了自家小狗,時不時就揉揉頭,扯扯發的,生生把她盤在頭頂的發髻扯得慘不忍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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