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王坐著睡著了,在床上翻過身望著房中的燈火微弱跳動,看著睡在遠處坐榻上的裕王,熄滅里燈。她仰頭,只剩月光淺淺,眼角落出一滴淚,浸入衣中。今夜聊了很久,她就是不想讓裕王入睡,因他沒有答應自己亦沒有拒絕,可聊了這么多,他都沒有給自己一個想要的答復。如此,只可當作他拒絕了,不說話只是不愿傷她的心。
次日一早,店小二來敲門,送來熱水給二人洗漱。囑咐店小二將早餐送到房中,店小二收了送餐的銀子,自然照辦。看了一眼菜色,皺起眉來,道:“你們這兒飯菜不合我的口味。”
小二笑盈盈地:“你想吃什么?我給您做去。”
撇一眼裕王,柔聲笑說:“相公,我想吃你做的菜。”
裕王應下,隨店小二去了廚房,從包袱中取出前日順來的蒙汗藥,雖說是下三濫的玩意兒,取少許藥粉涂抹在空碗底部。等到裕王做了兩道菜,親自端著上樓來,用涂抹來藥粉的碗親自給裕王盛飯,裕王餓了,不加防備地大快朵頤。飯后,裕王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望著裕王的睡顏,淺笑而道:“王爺,違抗圣旨是大罪,送我到這里就好,下面的路,自己走。你說皇帝忌憚太子才不敢對我下手,我自己去投奔太子便好。和你再走下去,你心依舊冷若冰霜,可我卻恐自己無法自拔,此時抽身,也好。”
收拾好行裝,轉頭將裕王扶上床,將他外衣脫下,脫去鞋襪,合上被子,擦拭干凈他的臉龐和手,讓他好生休息著。用手指捅破窗戶紙,見內衛都已經回房間待命,跳窗而出,出了驛站離開了。
上了馬,揚長而去。
從清靜觀出來就遇上裕王和禟王,隨后,裕王一直跟著她。當即就懷疑裕王,因此她有意說自己不會騎馬,是想讓裕王對她放松警惕而已。她十歲那年與阿讓一起進京時,她就已經學會了騎馬。只是她從那之后再也沒有騎馬出過遠門,故此即使說自己不會,也沒有人會懷疑,也騙過了裕王。
是夜,一輪明月之下,夜色清朗幽麗。
裕王醒來時,一睜開眼,看見身邊都是內衛,裕王一怔,忙問問:“呢?”
“回稟殿下,道長已經走了。”李麟上前回復。
“她,怎么走的?追回來了嗎?”裕王瞪大雙目,一臉愕然。
“自然是騎馬走的。”李麟回答。
“你們沒有跟上嗎?”裕王聽她是騎馬離開的,急得厲害,心念著:“她又不會騎馬,荒郊野外地,從馬上摔下來可是了不得。”
“已經派人去找了,沒找到。”李麟頜首回話,張歡奉上一杯清茶給裕王,裕王不接。
“你們進來了?”
“小二來收盤子,敲了半天門,里面也沒人答應。內衛的兄弟怕您有事,便撬鎖闖進來了,還請王爺恕罪。”李麟有條不紊回答裕王的問話。
“你怎么知道本王住這兒?”裕王怒目而視。
李麟不慌:“王爺就算是用了別人的名,用左書,可憑著奴才對王爺的了解,加上問了掌柜二人的長相,也就知道是您了。”
“你知道本王會左書?你敢查本王?!”裕王驚訝。
“不是奴才查您,是王爺不該對主子有所隱瞞,奴才只是不讓王爺為難。”李麟抬頭望著裕王,露出一個意味深長地笑。
裕王起身來,找把椅子坐下,接過已經在張歡手中多時,將張歡手指燙紅的清茶,潤喉,而后調轉話鋒,并將丟失的罪責拋給李麟:“說說的情況,你是怎么跟丟了的?”
“回稟殿下,我們進來時,只見您躺在這里休息,不見道長,下樓也不見馬,才派人去追蹤道長的,自然還需要些時間,還有,從宮里傳來口諭,說是萬歲爺不讓道長見到太子殿下與李讓,會壞了大事。”
“這真是父皇的口諭?”裕王問。
“殿下,道長逃亡大渝,欲挑撥陛下與太子的關系,王爺怎會連這個都看不出嗎?”李麟目光中露出鄙夷來,他覺得自己的才能遠在裕王之上,卻奈何自己是宮里刷馬桶奴才的出身,無論如何努力,都只能做奴才。李麟頓了頓,陰陰一笑,又道:“王爺,您身子嬌貴,找道長的事便不勞煩您了,奴才領著人去找她,你請回京吧。”李麟想把裕王踢出局,找回所立之功便全是自己的了。
“回京?是父皇的意思還是你的?”
李麟詭譎一笑:“都不是,奴才出來時,聽說王妃娘娘到處打聽您的下落,著急得很,王爺不想回去和王妃娘娘好好在一起嗎?”
裕王聽此一言,越是覺得難以決斷。這些年,王妃從沒因為他離開開天都而找過自己,裕王茶送到嘴邊,又給放了下去。頜首思忖許久,他究竟更想要誰?
“本王要去找,其他的人,其他的事再說。”
這是裕王彳亍之后得到最明確的選擇,做出決定的同時,他對過往釋然了,卻也清楚前方的路,更加艱難,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此刻,騎著馬,一路順著官道狂奔。
飛鴿傳書,裕王回歸內衛的消息傳入東皇宮,獨慎精舍中。
黃保為敬靈帝梳著頭發,數著敬靈帝的白發,心中煞是悲涼,他越發地老了。歷代皇帝年邁意味這他們的越來越危險。權利從來不偏袒弱者,權利也不會念舊,它只愛新生的強者。
“黃保,內衛來消息了嗎?”
“萬歲爺,您問的是哪里的消息?”
敬靈帝斜嘴冷笑:“這里就朕與你,和朕打馬虎眼,有意思嗎?”
黃保道:“內衛的事,哪一件是不重要的?”
“朕的好兒子和怎樣樣了?”
“裕王殿下已經回到內衛,而不知去向,祺王那邊一切照常,其他皇子也沒有什么動靜,聽得正清道長知道了出逃,他走水路已經抵達邊關搜索了。”
“正清不是病了嗎?”
“病得突然,好得蹊蹺。”黃保笑答。
“他消息可真靈通,什么都瞞不過他。”敬靈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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