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清道長面無表情,從不知道大大咧咧,整天闖禍惹事的心思縝密,他一直都低估了她。如此看來,自己就算不出面,沒準兒也不會出事。只是自己就要回去與敬靈帝說自己沒有找到了。
“太子是你的殺父仇人,你還情愿與他攤上干系?”
“只是利用他保護我,一開始,我是這么想的,后來以為他把我當做親人,我便也把他看做親人,現在,不過是回到了最初的樣子,八年前我都過來了,如今算不了什么的。”一笑,端著正清道長的洗腳水去院中倒掉。
服侍正清道長休息下,回到房中抱著自己,低聲嗚咽,蟲鳴之聲掩蓋住她的抽泣聲。她不想讓正清道長聽到自己的哭聲,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難過,不想他這么一把年紀還為自己操心勞神。
哭著哭著想起了裕王,若是他在,或許還能有人傾訴一番苦楚。
翌日清晨,正清道長租了馬車,說是聽所勸要回不爭觀去。送他到成門口,拜別了他。自己繼續去城墻邊上蹲守,既然選擇了利用太子,便要將戲碼做全,見過太子或者太子身邊的人一面再回京城,好編纂一個靠山。
正清道長出了城,到了城外一間茶棚,阿魷等人已經在哪兒等候他多日了。正清道長單手掀開車簾,阿魷趕忙迎上去,攙扶正清道長下馬車,入座,回頭瞥看了一言空蕩蕩的馬車,不見他顯得失落。原本以為終于等到了相認的日子,他還換上了珍藏許久給月娘送銀兩生活補給時所穿過的舊衣裳,期望可以一眼就認出自己來。
作普通農婦打扮的曠兮端上茶水,只見茶托上有兩個干凈嶄新的茶盞,曠兮往后瞧了一眼不見,十分奇怪,問道:“小主人怎么沒來?”
正清道長喝一口茶,緩緩說道:“她有自己的打算。”隨后,他命令阿魷入城暗中保護,不要讓發現。隨后再說了些的情況,阿魷換下舊衣裳,好生收起。隨后,步行進城,依著正清道長所說,他很快便找到了城墻下蹲守的乞丐,路過跟前,舍了兩個銅板與她。
而裕王率領內衛一路追蹤,來至邊關安頓下來,開始尋找。
“王爺,道長還是沒有現身,會不會她沒有來?”李麟問。
此時的裕王舉著畫筆,細細回憶著,為畫像上的描眉,不慌不忙地說:“不會的,她的身份被父皇所知,她一定要來傳遞消息,對了,不爭觀的阿讓也就是兵部尚書李復的兒子李讓,聽墨櫻內衛說,道長和他的關系非比尋常……”
裕王突然間不說話了,添上了幾筆,卻發現他畫了這么久的畫像,竟然還是沒有的神色,失意之中,他扔下畫筆,走至桌前,端起茶盞抿一口茶,潤了喉,繼續下命令:“李讓現在是太子手下的一員猛將,深得太子賞識,你們盯住他,太子難接近,可李讓似乎容易得多,找李讓的可能比找太子的可能性還高。”
“屬下這就去辦。”
就在那位內衛將要離開執行任務時,裕王放下茶杯,突然想起一個人來,喊道:“慢著,還有太子的護衛郝敏,太子曾多次讓郝敏去不爭觀見,認得他,找他也是可能的。”
一旁侍候裕王的內衛李麟公公,聽了裕王的安排,諛贊道:“王爺真是心思縝密。”
裕王卻搖頭,知道是李麟奉承自己的諛辭,并未入心,只道:“這認識的人本就不多,查找起來也容易。”
裕王又命人取來一張宣紙,展開鋪平,動手畫的畫像。一邊畫畫,一邊盤算著,沒有通關文牒,沒有錢,沒有武功,又不知道太子駐扎的之地,她能去的最可能接近太子的地方應該就是這座小小的邊城。可為何找了一天一夜也不見她蹤影呢?
當天李麟回來,帶回了裕王府的馬。原本毛色光亮,身強力壯的馬,如今已經是皮包骨,奄奄一息的樣子。裕王問李麟哪里找到的馬,李麟說路過菜市,看見有個農夫在賣馬。
張歡覺得奇怪,就上前去看看,發現馬鞍上印著裕王府的標示。便將馬和賣馬的農夫帶了回來。
裕王欣喜:“他知道在哪兒嗎?”
李麟搖頭:“他說這匹馬是他用銀子和一個小乞丐換的,那個小乞丐長得很單薄,說話口音有點江南腔調,至于臉,乞丐蒙著臉,露出的臉的部分也都黑黢黢地他仔細看。不過他說他覺得那個乞丐是個女的。屬下以為,他見到的乞丐就是道長。”
裕王嘆了一聲,思忖之后道:“你現在就去找。”
李麟忙說:“現在天黑了,不知道他們會藏身何處,不如等天亮再說。”
裕王內心急迫,看不見他的懸著的心便一刻也無法落下,低頭把玩這自己贈予又讓她還回來的銀簪,低落地下命令:“聯系官府的人,連夜把所有因戰亂逃入城中的難民和乞丐住的地方給本王翻一遍,對外不要說咱們在找人,就說得了消息城里混進細作了,讓他們逐一排查。”
李麟只得領命,去了縣衙。此時夜深,縣衙里也沒什么人,找了好久才將衙役找來,下了命令。可夜深,四處一片漆黑,加上衙役們都是從被窩里叫走的,個個困乏辦起身事來也都散漫拖沓,個個口中罵罵咧咧,驚動了城里的流竄之人。
且說而宵禁之后,恐自己去客棧被人發現,便只好躲入城門附近的一處破爛廟宇中,攀上供臺,與那神像背對背靠著歇息。
深夜,還未睡著,忽然聽見有人闖入的聲音,原本醞釀出來的困意猛地消散了去。她攀在神像背后,探出一雙眼睛去。只見一伙與她一般衣衫襤褸的乞丐闖了進來,她想應該是與她一般躲避官軍夜巡的人,又聽得其中有女人講話的聲音,更是安下心來。他們點了火把,偷偷望去,數一數,總共有六個人。這些日子乞丐和流民混雜一起,其中有些人餓得厲害了,打家劫舍,買賣婦孺也是敢做的。故此,不敢與他們混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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