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緩緩地跪下了。

孫浩譽沒有問，而是轉頭問司空玄：“既然宮里已經給定罪，那也不必再審了吧？”

司空玄絲毫不覺得驚訝，而是從容地反問：“宮里何時定的罪？”

孫浩譽道：“宮里已經罰了她了，不是先定罪才能罰人的嗎？哪有先罰人后定罪的理？”

司空玄依舊從容不迫：“被捕的大人們既然無罪，那必然是誣告，司禮監為了讓各位審案方便而將她降為庶人又何不妥。即便是無心之過，可她輕信旁人也是過錯。”

孫浩譽冷笑著看著司空玄：“別以為你們找了個遮擋就能撇干凈了。”

文遠博清了清嗓子：“這是三司會審，不是你們了結私怨的地方。”

孫浩譽和司空玄安靜下來，文遠博問：“你這封誣告信從何而來？”

“民女說過很多次了，這封信是不爭觀的一位道長送來的，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也不知道他是哪位師父門下的弟子。”回答說。

文遠博問：“你能說出他長什么樣子嗎？”

搖頭：“記不得了，再見到或許也認不出來的。”

文遠博嘆息一聲：“還有誰見過這個人？”

“沒有人，他是深更半夜翻墻來的，沒人見過他。”

孫浩譽皺起眉頭道：“要是你還說不清，我們就要判定這封信是你偽造的了。你好好想想，還有線索嗎？誣告的罪責你擔不起。”

搖頭：“民女沒有。”

孫浩譽轉頭對身旁的文遠博說：“要不讓人帶她回一趟不爭觀，說不定能找出這個人來。”

文遠博正想答應，便搶話說：“大半個月過去，我早就清不清了。”

孫浩譽忙問：“你不是說過這個人你在不爭觀見過嗎？”

回答：“隔了這么久，或許認錯了呢？”

孫浩譽用責備的語氣：“既然你連他都記不清楚，怎么就能信他？”

“他穿著不爭觀的衣裳，我就信了。當然不爭觀的人穿的衣裳一樣，發髻也是一樣的，你去不爭觀看見的人大多都差不多，不是朝夕相處的人誰有分得清呢？”

孫浩譽只好望著：“你要是不說，我們只能給你動刑了。”

司空玄一聽動刑，便站起身來阻止：“屈打成招這個不好吧？”

孫浩譽命人上了夾棍，看著那小小的竹棍沾滿鮮血，嚇得臉色發白。她握住拳頭不想把手伸進夾棍里去，可也抵抗不住衙役用蠻力將她的十指塞到夾棍中去。

沒過多會兒，正清道長在后院聽見撕心裂肺的叫喊聲。

阿魷穿著櫻花內衛的服秩從前院跑來，著急忙慌地：“師父，那群畜生給小主人動刑了，您快去幫幫她吧。”

正清道長緩緩抬頭見他紅著眼，凝著張歡：“你不是說已經讓她栽贓裕王了嗎？是不是你騙我地？”

張歡也著急地說：“我躲在外頭看見齋飯她接手了！不會沒看見，難道是她不想說是裕王？”

正清道長焦急：“這個傻孩子為何非要自己扛著呢？”

此時又傳來一陣前堂的嘶喊聲，阿魷魚眼里噙著淚：“師父讓我沖出救她好不好？我就算沒了這條命也要帶她出去。”

正清道長攔住他：“就憑你一個，想從三司把人劫走？不可能的了。能救的除了她自己沒別人。”

“師父，你是了解她的，你對她好一分，她會用十分回報你，你對她有養育之恩，她怎會恩將仇報？”

正清道長憤怒地：“裕王呢？為何不能說是他！”

阿魷噙著淚：“裕王是她的意中人。”

正清道長留下淚來，起身從后門離開進宮去了。

堂上的看著掙扎的司空玄按耐不住，起身阻攔說：“她已經這樣了，你還要聽她說她的后臺是誰？孫尚書，想聽到誰的名字你自己把人叫來便是！你想屈打成招，咱家是要回宮報給圣上的。”

孫浩譽命人收手，面容沉痛地問：“，只要你說了誰給你的信，你的罪責就能減去許多，你要時被人利用的就說出來本官會為你主持公道的。”

發髻散亂滿頭大汗地趴在地上，緩緩地抬頭看著孫浩譽，她擠出一個笑。

“沒人指使我。”

孫浩譽閉上雙目。

文遠博也面容沉重地問副官：“都記好了嗎？”

副官回答：“好了。”

文遠博接過副官那一字不漏的審案記錄，當著眾人的面將審理記錄裝入信封中，督查使接過手中，將其密封蓋上印。

文遠博站起身，俯視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說：“你可要想好了，這個交上去就改不了了。”

看著那褐色的信封，淺淺一笑，唇齒微動，低聲念著：“王爺，你要是知道我沒害你，就來看我最后一眼，可好？”

孫浩譽聽見說話，可沒聽清，走上去頓在面前，見她被折磨的奄奄一息，又是憤怒又是憐惜地問：“你說什么？”

緩緩說道：“我說——我認罪。”

東皇宮，獨慎精舍。

敬靈帝把司空玄送入宮的審理記錄往前一扔。

“父皇……”裕王才剛開口，就被敬靈帝打斷道：“你想說什么，朕知道朕不會答應你。”

“兒臣想說，賬本是兒臣燒的，您要追究責任應該追究兒臣的，是無辜的。”

敬靈帝緩緩抬起頭來，手里握著敲磬的杵，憤怒地走向德清，指著他：“朕知道！可你應該欺騙你的父皇，說那只是一次意外，你應該求朕饒了你。”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

敬靈帝奮力敲打著銅磬，因為太過用力，銅磬落地，滾到遠處。

掃清毒瘤，是他這二十二年來苦收東皇宮唯一的希望。魚家案牽扯出的貪墨案，是他進行安排了八年，調查了八年；那些賬本，是他的救命稻草。他需要找個理由肅清朝局除貪墨，還天下人一個朗朗乾坤，讓自己做一次真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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