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失勢,敬靈帝將太子過去打理的事物大多交到祦王手中。平日里門可羅雀地祦王府,漸漸熱鬧了起來。
祺王在宮里走動,偶爾遇見祦王,看他也不似過去那般客套溫和。
祺王來不及壓制祦王,看著天一日日回暖,便消雪融,眼看南方的桃花汛來了,他滿心都是江南的事務。
龔府。
“眼看就要春耕大忙了,這么多人沒有田地,去年買給他們的低價糧恐怕支撐不住他們半年的了,這樣下去到了秋收就不似去年那樣能過得去的。”錢子穆一臉愁色。
王渭道:“去年年末,我倒是去見了項子虛和幾個這次屯田的大戶,他們都說愿意把田地交回到桑農手上耕種,他收租也就是產出的桑絲都歸地現在地主人,大戶答應給租種耕地的桑農每月發放錢財,讓他們自己買去。”
孫浩譽問:“他們說了給桑農多少錢沒有?現在桑農的田在他們手里,所有產出都歸了他們,現在桑農的身家性命都在他們手中,要是他們借此機會壓榨桑農那可不行,是要出大事的!”
王渭說:“給多少這個這個他們沒說,今年要把去年沒有做完的絲綢補上,加上今年的,現在地田怕是還不夠呢!總不能讓人家付給雇農的錢和買桑農生絲的錢一樣吧?那他們不是白白買了這么多地了嗎?提高自己產出生絲的價格,外頭買生絲的生絲勢必漲價,咱們不能硬生生把價格抬高了!”
孫浩譽問:“你是不是暗中得了他們好處了?我可聽說王大人今年過年是去新宅子過得。”
王渭臉色一沉:“你聽說地?”
孫浩譽冷笑道:“知道那不是您的宅子,是你小兒子的宅子,我說呢這么大的宅子您一個工部尚書要攢多少年的錢才買得起……”
龔光杰打斷了孫浩譽:“王爺來不是聽你們拉家常的,這些話以后再說。”
祺王不動聲色,在一旁若有所思地想著。
龔宗寧一語提點了在座諸位:“現在大量的桑田在他們手上,他們完全可以按著去年控制糧價的法子控制生絲的價格。可他們織絲綢不同,他們織絲綢,也產生絲。如果絲綢和生絲的價格不變,他們的利潤是增加的。所以還是要和那些大戶談,讓他們割利。”
祺王說:“看來只有這華山一條路了。”
龔宗宇卻說道:“這是要硬生生地抬價格!生絲價格上去了,糧食的價格一定會跟著上去的。”
龔光杰應著龔宗宇的話,說道:“王爺,去年他們為了糧食和田地,花了不少錢聽說現在大多負債累累。要是他們沒有足夠的利潤就請不起織工染布工,買不了好的染料,今年也沒法完成訂單。咱們不能亂了價,按著大榮律法雇農該得多少就是多少,律法擺在那里要是沒人去施行,就沒人把他當回事了。”
孫浩譽說:“可去年他們亂了價,用極低的價格買了桑農手中的田,雖說不違反大榮條律,可他這樣做不和天理,這樣的事難道我們要一筆勾銷,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管了嗎?”
龔光杰瞪了一眼孫浩譽:“我沒說完,你不要打岔!”
王渭聽到這樣一句,微微一笑,孫浩譽面色頗為難堪,回到自己的坐兒上,黯在一邊。
龔光杰接著說道:“大家剛才都忘記了吧?南方還有個趙文貞在呢!項子虛有趙文貞做后臺,咱們無論怎么做,項子虛要是不答應,就是趙文貞也不干,我們在天都發一萬道令也到不了江南。”
祺王蹙眉:“他們敢抗旨?”
龔宗宇陰陽怪氣地說了一聲:“要是他們趙家得了天下,這就不算抗旨了。”
祺王驚訝地望著龔宗宇:“你說這話什么意思?”
龔宗宇道:“駙馬北上大家都是知道的,可是有些消息也是我們剛剛得來的,說是慕容洵派人來與戶部派去的人私下接觸,這些都繞開了歐陽徹,以及慕容煒的人。慕容洵雖然是太子,可他早已被慕容洵架空了,大燕皇帝身染沉疴,眼下慕容煒監國。彼此面子上劍拔弩張,背地里暗送秋波。”
龔宗寧接著弟弟龔宗宇的話說:“現在我們都在懷疑,太子被挾持趙家不救人是和他們串通好了的計謀。以皇上的心思,一定早就覺得太子功高震主,司禮監答應贖太子的標底也看得出他們不想太子回來,只是面子不能回絕,皇上到現在都沒有將太子之位給祺王,就怕里面是個局,逼著我們在江南的事上摔跟頭惹了民怨,好處置了我們再把太子請回來。到最后,咱們擔著命給他們掙了錢,他倒是瀟灑做了皇上,咱們確實洞房準備好了結果入洞房的,成了是別人。”
龔光杰想了想,才說:“司禮監答應下來的標底,只有人家燕人看出的十分之一,還不到,可為何這燕人談了這么久,卻一直不回絕呢?”
祺王恍然大悟:“他們也沒想過把人送回來,談判只是為了維護兩國之間的和平?!”
龔光杰笑道:“還有一個是我猜測的,大燕太子想利用這件事掙我們的錢,說不準兩位太子已經合謀了,舍下這個套給王爺玩里頭鉆呢!”
祺王愕然,想起所說敬靈帝將放在祺王身邊,關鍵時刻用她來指證祺王謀反,祺王不得不想法子保全自己。
“本王還差點以為,太子不在便是倒臺了,自己守著這個爛攤子還傻乎乎地以為撿了寶貝。”祺王說完,冷哼一聲。
龔光杰說:“王爺無需為難,眼下我們要保命就得保住王爺,王爺要自保,首當其主就是保住民心。至于國庫虧損得厲害,就沒人愿意接下這個爛攤子,就不會有人想動戶部。要是充盈了日子好過了,趙家或者司禮監就會立馬彈劾我們,卸磨殺驢。飛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反其道而行之,可保周全。”
孫浩譽一臉驚嘆地望著龔光杰,此時才知此人城府之深。也難怪為何這么多年,他能穩居戶部尚書一職。
王渭一看自己方才想錯了,臉色鐵青,思考接下來龔光杰問罪于自己他該如何應對。
“錢子穆,你立即寫份折子遞上去把去年江南的災情報上去,說得越重越好。內閣和父皇無法拒絕本王要救百姓這個利用。”祺王低壓著聲音說道,他知道自己這一去就再難回來,或許要等到父皇去世才能回京,想到此處便滿心無奈。
錢子穆起身道:“這個下官回去立馬就能找到,一并送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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