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術沉默了一陣,將信箋放回紙袋中去。
“我要怎么幫我爹?”
李麟一笑,站起來朝著文術屈身說道:“您只要不出面幫瑞親王求情,剩下的,奴才一定給您辦好了。”
“和瑞親王有關嗎?”
“不想把這件事燒到文大人身上,只想借用這件事把太子的案子做實了,這樣所有人都能安生,皇后娘娘安生,貴妃娘娘也無事,皇上的位置會更穩,就處罰一個瑞親王,我們都能相安無事,難道不好嗎?”
“讓瑞親王把所有罪責承擔下來?”
“娘娘,瑞親王的案子查到現在沒有證據,您說文大人是放了這個可能叛國的瑞親王,還是殺了這個曾經殺良冒功的瑞親王?還有,皇后娘娘和瑞親王,因為魚難成的事,總有一個是要被處罰的,你現在是在瑞親王一家和您的家人之間做選擇,您不會胳膊肘往外拐吧?”
“我知道了,容我再想想。”
“那就等到明早,要是明早娘娘沒有拿出主意,那奴才就把這個呈遞上去了。”
送走李麟,文術也無心用飯,撤下飲食之后,她卸了妝早早躺在榻上看書,一手杵著頭,一手握著書卷,突然間一雙手蒙住的她的雙眼,文術一動不動。
“都是皇后了,怎么還和小孩似的?”文術柔聲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
“這個宮里除了你還有誰會這樣玩鬧?”
掃興地松開手來,坐在文術榻邊,文術扣下書本,做起身來順勢頭一偏靠在文術肩膀上,將臉埋在文術頭發中去。
“姐姐頭發真香呀……”
文術一臉地溫柔:“今天在宮外玩得好嗎?”
“沒有姐姐,我倒是還行吧,就是皇上玩得不愉快,姐姐應該陪著我們去的,皇上到了郊外就開始吟詩作賦,之乎者也,我聽得頭疼,你要是在或許他能更歡喜些。”
文術冷哼一聲:“你就編瞎話騙我吧!皇上什么樣,我能不清楚嗎?”
謊言被識破,只作憨笑掩飾。
“你吃飯了嗎?”
“沒吃飽,留著肚子來姐姐這里喝八寶粥。”
文術喊來溶月,問:“粥可熬好了?”
溶月笑道:“好了好了,奴婢這就端上來。”
起身,文術也跟著一并起身,穿鞋時看見桌上放著一只籃子,看著籃子做工粗糙,不是宮中物件,文術一面穿鞋一面問:“這是什么東西?”
“我不能白吃姐姐這么多東西,這些是給姐姐帶的。”
文術上前掀起籃子上的粗布,只見下頭擺滿了宮外的糖葫蘆和各色各樣的小糖人,文術頓時喜笑顏開,可嘴上卻還責怪著:“干嘛買這么多?吃不下,宮外帶回來餓的吃食也不好拿去送人,可不白白浪費了嗎?”
“天這么冷,能存住的。你就慢慢吃,我和皇上說過了,姐姐愛吃,皇上也答應從今兒開始每個月都會讓人出宮給姐姐去最好的糖葫蘆的小販手中采辦。”
文術記得與初見時她曾說過想吃糖葫蘆和糖人,便跑了幾條街給她買去,雖說自己并不喜愛可念及的一片好心,文術只說喜歡,原本是礙于情面的敷衍,可便一直記在心上。
“這倒是不必,老吃甜食,牙口不好。”
嚶嚶的笑著,端起八寶粥來細細品嘗。
“姐姐,以后這個粥也就不用煮了。”
“吃膩了?”
“這倒不是,就是不想天天晚上都這個了,六條嬤嬤說我睡前前總要喝一大碗粥,這樣以后會變胖。”
文術莞爾一笑:“那好,以后你說要喝粥我再給你做。”
安靜喝粥時一滴眼淚落入粥中,隨后看著時間不早,自己依依不舍地離去。文術將她送到門口,還牽著她的手。
走后,文術連忙打發人去見李麟,答應不再為瑞親王說情。
回到芳澤殿,不見榮幼清在,去了萬壽宮也不見他。看見六條嬤嬤正要會房去歇息,上前叫住了她。六條嬤嬤轉過身來,朝著她行禮問安。
“嬤嬤現在手上沒事做吧?”
“老奴手上的事不打緊,娘娘有事請吩咐。”
“你跟我來一趟。”
“是。”
回到芳澤殿,讓六條嬤嬤來到自己的寢宮,吩咐旁人退下。六條嬤嬤當即便心生慌亂:“娘娘,您有什么事要吩咐老奴的?”
一笑:“嬤嬤,你先坐著,本宮給你照找樣東西。”
“老奴來找,娘娘吩咐。”
“讓你在那邊凳子上坐著就坐著。”嘴角中還掛著一絲笑。
六條嬤嬤在一旁坐立難安,直勾勾地望著翻箱倒柜。找了一陣兒,才放出一支黃花梨的小木匣子,打開一看,笑著:“終于找到了,這個魚蓮收拾東西就更藏東西似的,除了他誰都找不到。”
六條嬤嬤迎合著:“那娘娘和他說說不就得了。”
“以前就說過,可是他不聽,生怕我的丟了從給藏著。”
“魚蓮也是一番好意。”
“本宮知道,他也是從小家里窮有個好東西生怕被人偷了搶了,得了什么都是藏的死死的。”
說完打開匣子,將匣子轉了一個方向,六條嬤嬤看著匣中的玉佩怔住了,“這……”
“六條嬤嬤,您不會不記得這個了吧?”
六條嬤嬤顫抖的雙手伸向那枚玉佩,淚水潸然落下。
“我師父的,唉,人去物留。”嘆息一聲,
“原來你知道我的身份。”六條嬤嬤小心翼翼的捧起匣中的玉佩握在掌心中,隨后取下自己的荷包,從荷包中取出另一塊兒一模一樣的,可以嚴絲合縫地拼合在一起。兩塊玉佩中的紋路也相連了起來。
莞爾一笑:“你的身份是我猜的。”
六條嬤嬤眼眸中只有這一對玉,她出神地望著:“你真不愧是他的曾外孫女。”
“是猶兮提起宮里還有個渙兮給他傳遞了皇上的消息,我當時就留心了萬壽宮里所有人。”
“那你怎么猜出是我的?”
拉起六條嬤嬤的手:“坐下慢慢說。”隨后給六條嬤嬤斟了一杯熱茶,遞到她面前。
“這塊玉佩是猶兮給我的,他說師父曾經說起過他對自己這些個徒弟都疼愛有加,唯獨渙兮辜負了渙兮,他說他知道渙兮的心思和其他徒弟不同,所以早早趕走了她。渙兮因此成了最不聽話的徒弟,可師父還是在二十三年前,利用職務之便給渙兮送去了一塊兒玉佩。我幾天前,去萬壽宮,我也沒閑著,那天我剛剛去到,看見你在給你的玉佩穿穗子,我還問了你玉佩的來歷,你說是家里人留給你的。”
六條嬤嬤閉上雙眼,點頭。
“你真是像他,像當年的他,還是那樣把我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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