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前月下,魚尤給巧紅挑出了西瓜籽兒,雙手捧著湊到巧紅面前。
“我來。”巧紅伸手欲接過西瓜。
魚尤抽手:“你別沾手了,弄臟了手還要去洗。”
“洗洗怕什么?”巧紅笑道。
“生信兒坐月子的時候你碰了水,染上了月子病。這剛換了地方,我當心你水土不服在病了,你就別碰涼水了。”
巧紅笑道:“你不嫌棄我們母子,娶了我,這些年關懷備至,我只給你生了信兒這么一個丫頭,等到今年過去安穩了,再要個小子吧。”
“信兒挺好,我就喜歡女兒,誠兒不是我的兒子嗎?我也算是兒女雙全了,信兒剛出生那會,我聽產婆說是個丫頭我真高興壞了,抱著她就想起我妹妹,唉……”
巧紅見魚尤難受伸手扶著他的肩膀,道:“別想了。”
“怎么會不去想呢?我真是后悔,當初走的時候沒聽你的話帶上她要是咱們帶上她,麻煩是麻煩了些,可終究現在她還在呢,她可以繼承我義父的家業,她那么聰明一定能做得比我好。”
“說說眼前的事吧,你要怎么對待張歡?真的要用這個人嗎?”
“這個人從前在內衛也是能人,況且我們和他這件還有個師弟在,打斷骨頭連著筋。要是他愿意給我們做事,也能利用他過去做的事和若谷牽制他,用起來也會比較可靠,錢莊的生意不比其他,都是賬面上的功夫,用我們制不住的人我可不放心。”
“那你看著辦,我懂你的。”巧紅一臉溫柔地望著魚尤,吃了瓜,隨后二人一道回房歇下。
翌日,張歡來到魚尤與他約定見面的錢莊門口,魚尤正想要介紹事務卻讓張歡攔下了,張歡將他在金陵城背棄正清道長,幫助裕王的事和盤托出。
魚尤假裝不知,驚訝地望著張歡,過了半晌才問:“你為何要說這些?要你不說,我也不會知道,你還能白白得這么些好處。”
“不說良心難安,再說世上沒有不通風的錢,您在裕王身邊指不定什么時候就知道了。”
“你這讓我難辦了,一邊是仇人一邊是我師弟。”
“這件事與若谷無關,您要殺要剮朝我來好了。”
魚尤沒好氣地說:“他是我師弟,我怎能害他父母?那不成畜生了?我現在是老實本分的商人,過去的事我也不想提了,你要是覺得自己有愧疚那就把我在京城里的錢莊打點好,算是補贖。”
魚尤詫異地:“您真的不追究我了?”
“過去的事別再提了,你我都不光彩。以后做個體面人,不做背信棄義的事,好好過日子。”
張歡隨即跪下給魚尤磕下三個響頭,發誓這輩子以魚尤馬首是瞻,一輩子聽命于他。之后魚尤給張歡說了一通他在京城的事務,讓張歡學著做。
吃午飯的時候,魚尤問道:“怎么若谷今天沒跟著你一起過來?讓他也學著這些生意。”
“他跟著一個花匠做事,人家也因為他幫工接了些活干,怎么說也得跟人說一聲,幫著人家把剩下的活做完了,找到新的伙計才好離開。”
“這個倒是,做生做人都要言而有信,要有擔當。那你記著今晚就讓他搬到我家來,我白天忙,只用早晚用空給他治病。”
“好,今天回去一準就把他東西送過去,您替我好好管教他,不聽話要打要罵都成。”
魚尤收斂了笑容低頭大口吃飯。
而今日張若谷與他師傅去的便是衸王府。
張若谷在花園中修剪花草,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轉過身去只見上次遇見的少女。張若谷這次沒有草叢花木的遮擋,身子佝僂著,遇見這少女不由得窘迫地低下頭。
“你來干嘛?”張若谷繼續修建花枝。
“我來答謝你。”說著少女從衣袖中取出一錠銀子塞給張若谷。
“你!這可使不得。”
少女咬唇說道:“我原本想著給你求個平安符,或者給你做個穗子,再或者荷包表示心意,可想我給你一個陌生男子送東西始終不雅,擔心你多想,思來想去還是給你錢最合適不過了。”
張若谷看著那少女嬌憨的模樣,忍不住笑出聲來。
“你倒是有趣,直接給人銀子。”
“銀子不好嗎?既可以表達我對你的謝意,你若是有了難處,還能用它。”
“別人為表示謝意也有送銀子的,可是不會送一個銀元寶,好歹是個什么雕琢之后的物件,叫人可是收著記在心上的。”
少女嘟起嘴:“你還要收著這個,把我對你的謝意記在心上。”
“是,撈你一支鞋子,我白得這么個銀元寶,可不得記著嗎?”
少女噗嗤一笑:“想不到這個人看似忠厚老實,其實能說會道的,你讀過書吧?”
張若谷笑道:“自己在家里倒是讀過幾年書。”
“那既然讀過書,為何要做花匠不去考功名呢?你這個年紀正是讀書的好時候。”少女道。
少女沒注意到張若谷的身子有殘疾,張若谷也不想說這個,便說道:“家里窮,我若是不出來做活,就揭不開鍋了。”
少女失落地嘀咕著:“這樣還不翻不了身了嗎?”
張若谷不吭聲,二人對望了一眼,張若谷臉一紅躲開了。
少女見張若谷羞澀,弄著手中的手絹,問:“你想讀書嗎?”
“想。”
“跟我來。”
少女朝他招招手,張若谷拿著剪子,為難地:“可我的活還沒做完呢!”
少女搶過他手中的剪刀往地上一扔,頤指氣使地說道:“這活你待會兒再回來做,耽誤不了你多久。”
隨后少女將張若谷領到一間房間,書架上堆滿了典籍,房屋四處的擺設錯落有致的瓷器,張若谷看見眼前堆滿的書籍欣喜地上前去,正要伸手,只看見自己雙手沾了灰塵,指甲縫中有黢黑的淤泥,他又忙將手放下,扯下衣袖見雙手藏在袖子中。
“這里是什么地方?”
“玉熙郡主的書房。”
張若谷一聽,更加拘束了。
“那你帶我來這兒干嘛?”
少女嘆息一聲:“衸王妃是個書癡,要玉熙郡主整日看書讀書,寫筆記心得。郡主就讓我讀書替她寫心得,我也看倦了,干脆你來吧。又可以讀書,又能掙錢呢!”
張若谷驚呆了,結結巴巴地問:“能掙多少錢?”
“一個月五兩銀子。”
張若谷想不到天下還有這樣的好事忙說:“是郡主給你的嗎?”
“是,一個月五兩,把心得交上來就給錢,你可是不能往外說。”
“這樣的好事,我自然是愿意做的,只是你也是做事的,這樣郡主知道了不會罰你嗎?”
“她不會,她人可好了!不過可說好了,賺來的錢五五分賬。”
張若谷看見這么多典籍,眼睛都直了,只說:“都給你都行,只要能給我看書。”
“你倒是不貪心。”少女撇嘴一笑。
隨后少女給找來一塊布,將書本信箋打了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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