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亮亮本來是走在最后面的,但一進門就感受到了沐先生那灼熱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地就往黃桑身后躲了躲。
田桂芝的目光幾乎黏在了顧未笙身上,都忘了要跟沐先生行禮,快走幾步到了顧未笙的前面,看到她的臉之后總算是終于確認了。
“未笙......真的是你嗎?”田桂芝神情復雜地開口問道,她看著眼前這個明顯比同齡人要蒼老了許多的婦人,忽然又不確定了,這真的是她記憶中那個美麗絕倫的顧未笙嗎,曾經的她那樣風華絕代,受人追捧,這才過去了幾年,怎會變成了如今這般歲月蹉跎的模樣。
顧未笙卻并未去看田桂芝,她很想跟她說你認錯人了,但這無疑是自欺欺人,她口中萬分的苦澀,許久都不知道該說什么話。
“你是田院長吧?先坐下吧,咱們慢慢說話。”沐先生忽然有些焦急地插嘴說道,她可并不想看田桂芝和顧未笙敘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她呢。
田桂芝這才察覺自己有些失態了,不好意思地看著沐先生說道,
“沐先生,失禮了,我太久沒見未笙了,有些失態。”
“無妨的,都快坐吧,還有葉主編。”沐先生雖心中焦急,但也不厚此薄彼,對葉須眉也和善地說道。
幾人都在吳阿姨搬來的凳子上坐了,顧未笙和林招娣卻依舊是站著,和客廳中的眾人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黃亮亮這會兒才有心思好好觀察起顧未笙,這個原身的親生母親。她的容貌和自己當初記憶中看到的有挺大區別,記憶中的少婦嬌艷、美麗,即使時常面容哀傷憔悴,依然難掩她的姝麗。可眼前的婦人卻是蒼老暮氣的,雖然依稀看得出五官精致,卻早已失去了那份美麗。
黃亮亮在觀察著顧未笙,顧未笙卻是在拼命控制著自己的情緒,不往黃亮亮那邊看,盡管她心中萬分渴望,那是她的孩子啊,十幾年都未曾見過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得這么大了,無數個日日夜夜里,她每天都在想著她,想著她過得好不好,長成了什么樣子,她明明知道她在哪里,卻又無法和她團聚,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都是面前這個老太婆,要是當初阿宇沒有死,她們母女又怎么會過這樣的日子。
顧未笙心中怒氣翻涌,沐先生卻沒有發現,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黃亮亮幾人身上,她看著葉須眉和田桂芝,急急開口問道:“葉主編,田院長,你們說有我孫女兒的消息,究竟是什么?”
葉須眉和田桂芝對視了一眼,田桂芝又看了不遠處的顧未笙一眼,才開口回道:“沐先生,這件事恐怕就要從十幾年前說起了……”
她緩緩將當初顧未笙把黃亮亮送到福利院的情景重新敘述了一遍,也將她后來因為發燒燒壞腦子的事情說了。
她前面說的那些事情,顧未笙自然是知道的,可孩子后面發燒的事情她卻是一無所知,知曉是因為自己的失誤,讓原本聰明伶俐的孩子變成了癡兒,她的眼淚便再也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沐先生也是聽得心有余悸,但她知道黃亮亮并不是傻子,且十分聰明,因為田桂芝并沒有說明顧未笙帶去的那個孩子就是黃亮亮,她便急急追問道:“那個孩子現在怎么樣了。”
“也是那孩子有福報,后來又發生了一件事,讓那孩子恢復了正常。”田桂芝微微一笑,繼續訴說起來,后面說的就是黃亮亮剛穿越過來那會兒,被拐子拐走的事兒了。
這件事情更是驚心動魄,跌宕起伏,聽得沐先生手又覆在了心臟上,要不是知道黃亮亮最后安然無恙,恐怕心臟病又要發作。
聽到最后孩子好好的回來了,且還開了竅,不再是個癡兒了,她這才長舒了一口氣說道:“這孩子是個有福氣的,將來一定有更大的福氣。”
說完就忍不住看了端正坐在那里的黃亮亮一眼,神情越發愛憐和滿意。“田院長,那孩子現在……”沐先生雖然已經猜到了黃亮亮就是田桂芝口中的那個孩子,但還是想等田桂芝確認地說出來。
“亮亮,你過來。”田桂芝自然不會瞞著,對著一旁的黃亮亮招了招手。
黃亮亮知道這一刻早晚要來的,早就做好了準備,但真到了這會兒,她反而是十分平靜了,起身走到了田桂芝的面前。
“就是這個孩子,因為當初未笙帶她來福利院的時候聰明,連名字都沒有留下,所以我給她取了個名字,叫亮亮。”田桂芝也站起身,神情親昵地摸了摸黃亮亮的頭發,柔聲說道。
沐先生此刻看著黃亮亮的眼神也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已是激動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黃亮亮面前,拉著她的手,上下端詳著,口中一直不停念叨著,“好孩子,好孩子,我是你的奶奶啊!我是你的奶奶啊!”
黃亮亮有些無措,看著這樣失態的沐先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只能神情尷尬地站在那里,任由她上下摸著。
“她不是我的女兒。”就在沐先生激動不已,以為找到了真正的孫女的時候,顧未笙忽然又開口了,她的語氣有些冷,眼神也很冷。看著黃亮亮她們三人,說出了一句極其殘忍的話。
沐先生怔住了,田桂芝怔住了,連原本最淡定的黃亮亮也怔住了,什么情況,原來她也是冒牌貨嗎!?
“未笙,你說什么?”田桂芝最先反應過來,不可置信地看著顧未笙問道。
顧未笙又是冷笑一聲,垂下眼簾,緩緩說道:“我的萍兒早就死了,她不過也是我用來混淆視聽的一個冒牌貨,不然當初我怎么會把她仍在福利院這么多年,都不管不問,明明我人就在燕京,為什么一次都沒有去看她,桂芝,你還是太天真了,我說那是我的女兒,你就真以為那是我的親生女兒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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