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只手交握在一起，不自覺地相互搓捏著。

……不用說剛才她喊的那聲“媽……”韓易聽見了。

韓易意味深長地看著李猜，又側目看了看李婉婷，露出了笑容說：“我一直覺得李總看著面善，沒想到……”

李猜就像受批評的孩子，委屈地望著韓易等待他的下文，然而韓易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等了半晌后，韓易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那啥，既然你們倆人比我還熟悉，我就先回去了。”

李猜覺得自己腦子一片混亂，她不知道該說什么，怎么解釋。

最后只能看著韓易的背影喊他，“韓易——”

然而韓易頭都沒有回，直接走了。

如果沒有李婉婷在場，李猜一定會跑上前去將韓易抓住，但現實與理想總是天差地遠，這時候她只能紅著眼眶、皺著眉頭，瞪著李婉婷。

“媽，你是故意的，對吧？”

“沒有，”李婉婷說，“是你自己先叫我的，我什么話都沒有說。”

“我叫你幾十年的媽了，您老人家來了，我還能瞪著你不吭聲嗎！”

李婉婷充耳不聞，只道“從小我就教育你要誠實，這是你自己造成的必然結果。”

“我沒有不誠實，”李猜說，“我只是沒有告訴他實情而已。”

“有什么不一樣嗎？”

不一樣嗎？好像沒有什么不一樣的。

有時候掩飾也是一種謊言。

她不止這一件事沒有告訴韓易實情，而且她也的確騙了韓易。

“你今天來是為了斷我的后路，對吧！”李猜斬釘截鐵地問。

李婉婷不吭聲，冷眼看著李猜。

“媽，你想錯了，我想留下來不是因為韓易。”

李婉婷不信。

“你還能因為什么？因為你消失了十幾年的爸爸？你覺得你有多大本事能找到他？”

李猜不服氣地說：“我就是為了找他怎么了。”

李猜消失的爸爸就是倆人心中的一根刺，無論何時談及都能爆發一場更猛烈的硝煙。

“他死了，”李婉婷說，“他早就死了。”

“他沒死，你別想騙我。”

“你知道什么？”

“你什么都知道，我也什么都知道，你騙不了我。”

李婉婷也不想再去計較那么多，她只是很冷地問李猜，“所以說，他不管不顧你十幾年，就勝過了我為你打拼的十幾年嗎？我約束你是我錯了，而他甩手不管你，你還特別的想他。”

李猜愣神了幾秒才說：“我沒有這么想。”

“沒有，”李婉婷拆穿李猜說，“你兩次離家出走都來錦城，你還說沒有？你就是這么想的。”

“沒有，就是沒有。”

李婉婷深吸一口，說，“李猜，我也不想跟你再爭論這些，你時間充裕，而我沒有，要么你跟我回去，要么就別再回去了。”

李猜眼淚已經崩不住了，她帶著顫抖地聲音問李婉婷，“你為什么要這么逼我。”

“是你在逼我。”李婉婷終究憋不住自己心頭的怒火，吼道，“你一直在我心口上下刀，一次又一處……”

“你沒有嗎，”李猜說，“你給我的我都不想要，我要的你從來都不給……”

“你想要什么，你要的那些狗屁都不是。”

李猜忽然蹲下身，開始將快遞單帖在紙箱子上，她一邊做一邊說，“媽，你回去吧，我今天沒有心情跟你吵。”

旁邊學校的下課鈴在母女倆人的爭吵中已經響過了，幾分鐘后，校門口已經聚集了學生，初中組回家吃飯，已經有成群結隊的人進了書屋。

李猜偷偷抹了自己的眼淚，換上笑容，走過去對同學們說：“你們都放學了，隨便看一看就回家吃飯了，下午還要上課呢。”

李婉婷看著李猜假裝忙碌的身影說：“生活就是一把刀，能削了你的棱角，也能斬斷你所有的希望。”

“我沒有覺得，”李猜說，“在我的認知里它頂多是一根竹竿，能敲打我，也能給我做拐杖，但你卻要做刀砍掉我的拐杖。”

“所以無論如何你都不跟我回去。”

然而李猜卻沒回答李婉婷，轉問道：“韓有余叫什么名字？”李猜說，“你告訴我？他到底是不是我爸爸。”

李婉婷什么都沒說，似帶嗤笑、諷刺的聲音說：“我還真是小看你了。”

依然是這樣，李婉婷不肯告訴她關于“爸爸”的任合適事情。

李婉婷走后的一個下午、晚上，李猜都不能平心靜氣地好好工作，她給韓易打了電話，韓易沒有接，直接給她甩了一句“現在忙，不方便接聽電話。”

……這就是電話自帶的來電回復功能。

李猜又給韓易發了消息，然而她的一條條信息依然石沉大海。

“韓易，你是不是生氣了？”

“對不起啊！”

“你回我一個信息好么？”

韓易本就不愛發消息，生氣后更加不可能回信息了。

于此，李猜開始期待晚上下班的時間點。

除開韓易出差的時間，李猜十點下班時總能在書店門口等她，然而這一次他缺席了。

回到宿舍，李猜坐在沙發上抱著手機發愣。

過了一會她又給韓易發了消息。

“你為什么這么生氣？”

“是我沒告訴你實情嗎？”

“韓易？”

李猜拿著手機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最后睡著了。

等到被電話手機鈴音吵醒時，她連屏幕都沒看，直接接起電話喊了一聲，“韓易？”

電話那頭頓了頓，輕笑一聲說，“怎么是睡迷糊了，還是你家韓易出去工作，你想人家了。”

李猜提起的心瞬間落到了千丈深淵，“薇姐，我剛才睡迷糊了，你現在忙完了。”

“嗯，忙完了，也沒注意到時間快十二點了，打擾你休息了。”

“沒事，那我跟你說一下，書店最近幾天的電商業務還不錯，晚上差不多可以……”

“李猜，”林薇打斷李猜的話，聲音聽著暗啞，“我沒想過你能將書店做的這么好，僅僅還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如果你不走真得很好。”

李猜忽然明白這通電話的意思了，“薇姐……你是要辭退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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