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李猜覺得走貓步太難了，她只能保持著平衡不摔倒。

眾人喧鬧的聲音仿佛湊成了一個獨有的世界，“砰”的一聲這個世界將李猜關在了大門外。

經過之前的心悸，面對這樣的結果李猜并沒有難受到無法接受，這結果似乎早能預料。她只能一次一次不停地對自己說，這很正常，還好我沒有十分喜歡韓易；

這很正常，還好沒有任何一個人看見我到場過……

沒人知道她是誰；更沒人知道她對韓易有想法……

李猜從宴會場出來看了看手機，除了有費然催促她的一條信息外，并沒有其他人的電話，坐車出租車，李猜重新回到了需要她的地方。

江一羽還沒有從手術室里出來，而應青陽正如他所說的那樣一直替李猜守在這里。

李猜風塵仆仆地回來后坐在應青陽的身旁，用手捋順自己的頭發，輕言細語地說：“謝謝你，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從心底感謝你。”

“你沒怪過我嗎？”

……一句話點名了應青陽今日來的重點。這句話也拆穿了一切。

李猜瞥了一眼應青陽，然后將視線移了回來，雖然她笑不出來，但臉色也不至于太難看。

經歷真的能讓人心如銅墻鐵壁，離家出走的這段時間讓她知道了即使不愿意與人交往、談論也必須迫使自己上前去，否則只能無路可走，漸而退入茅坑。

李猜搖搖頭，輕聲說：“沒有怪你，我過得還不錯，雖然我媽比較專制，但吃穿用度一切都是好的。而且你當初在安瑞總部不也是認出我來了嗎？算幸運了。”

“我以前會去你學習附近看看，但后來就沒有了。”

“嗯。”李猜說，“我明白。”

倆人沉默了幾分鐘后，應青陽看著李猜問，“事情都辦好了？”

李猜點了點頭，不想說太多自己經歷了什么。

應青陽遞了一張銀行卡給李猜說：“密碼你生日，你每年生日我都會存上一筆，你要不要。”

李猜望著這張黑色的銀行卡問應青陽，“你工資高嗎？你什么時候退休？”

應青陽：“……”他真有點沒懂李猜的腦回路。

“這行職業知道太多，與平常人那樣退休……可能性不大。”他雖然不想將以后的事情說出來，但今天實話實話也算是對李猜的一種安撫。

李猜沒有伸手拿銀行卡，應青陽遲疑著問，“是拼骨氣不要嗎？！那行，我收回來，以后……”再給你。

這錢來得心安理得，李猜覺得自己沒有理由不要。

當一件事情無法挽回時，“錢”是唯一能安慰雙方的方法，給應青陽一個原諒也算給自己一個安慰。

“我要，”李猜手速猶如閃電，抓住就放在自己的衣兜里，“我現在可沒工作，你以后還繼續得存，我就是這么廢，沒辦法，存多了我以后給你養老。”

應青陽笑出了聲音，說：“好。”

隨后他斂回了笑容，問李猜，“你什么時候回家，總是在外流浪不太好！”

“我媽結完婚就回去。”李猜并沒有顧忌應青陽，那句關于退休的問題，已經表明了一切。

——從前給不了的東西，應青陽以后也給不了。

而李婉婷有能力，不像她。

有能力才會有骨氣，才會不屑于一切。如若不然，當初的李婉婷怎么會悄悄帶著她回彭城老家的。

當然李猜也沒有問李婉婷在應青陽心里算什么，畢竟這都過去多少年了，而且她代表不了皇太后。

應青陽從身邊遞過來一個文件袋，“這里面是你的選擇。”

李猜覺得應青陽手中的文件袋比那張黑色銀行卡的“分量”還要沉重，她接過的不只是幾張紙，而是一塊大石頭。

應青陽站起身說：“我要走了，記得看文件。”

清脆的腳步聲從耳邊消失，這聲音震碎了韓易口中的“愿意”。

此時此刻她已經能靜下心了，而眼前手術室的紅燈終于變成了綠色。

七個小時，江一羽做了七個小時的手術，李猜能清楚地看見醫生臉上的疲憊，也能感受江一羽生死一線的那種無助感，這也是她為什么一直沒有拆開文件的原因。

“怎么樣，他手術成功嗎？”李猜自問自答，“應該很成功的吧。”

腦瘤因為無法取樣來檢測究竟是良性還是惡性，所以就醫治療時一般直接判定為惡性，所以醫生都建議做手術，切除之后才進行一次檢測，如果是惡性，那么就還有后續的治療，如果是良性，后期治療就簡便多了。

醫生還給李猜說：“48小時之內沒有其它狀況發生，就算挺過了一次，這期間他會進監護室，麻藥過了會短暫醒來一小會，就這會跟著過去看看吧。”

李猜跟著手術推車，看著江一羽被護工抬到了監護室，而之后的她也只能隔著玻璃看看江一羽。

這一個月，護士與李猜也很熟悉了，她們都知道李猜這一個月獨自照看著病人，這會也看出了李猜的勞累，便讓李猜回病房去休息會，監護室里她們會時刻留意的。

李猜點了點頭，回到病房坐在椅子上，趴在床邊睡著了。

這一覺她睡了很久，又仿似只有一會。

李猜知道自己在睡覺，知道江一羽在監護室，更知道韓易還在宴請客人，她眼前閃過了今天經歷的一幕又一幕。

意識最清楚的時候，她看見自己跑在到了大街上，在去往尋找韓易的路途中，她還沒有找到方向時，就接到了應青陽的電話，說江一羽手術失敗，她怔然時，眼前一閃，一輛迎面而來的車撞上了她……

醒來！

可李猜哭著，怎么也醒不過來。甚至她還看見了江一羽。

江一羽身后閃著淡淡的光芒，站在她的對面說：“猜姐，你答應我等我出來的，可是你走了，我沒能撐過手術……”

“江一羽？”李猜就在這時被驚醒了。

李猜睜開眼睛，迷茫地望著病房怔愣，幾秒后才緩過神情，然而就在這時，她聽見了今天最想看見、又最不想看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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