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赫軒聽了凌楚楚這番話,眼中的一絲憐憫卻是瞬間蕩然無存,卻是不住地生了怒意,姐發瘋傷了奴婢,這也不是奴婢下毒害主的理由!
隨后他將帶著疑惑的冷冽目光掃了一眼那三人,趙媽等人為他目光戰栗不已,他重新看向凌楚楚,這回語氣中沒了絲毫的溫和,“夠了,告訴為父兇手是誰?”
凌楚楚雙眸濕潤地看著自家父親,唇瓣緊抿為難地不發一語,卻似被他眼里的威壓震懾得不得不低下頭去,又是伏地深深一拜,“父親,求你饒了她吧,是楚楚自己先傷了她才……”
婦人之仁!凌赫軒對她愚蠢的仁慈反感之極,當即冷聲打斷,“你身為主子,再如何不是也不該她起心毒害,為父若是饒了她,往后如何震懾府中之人?你已經為一個兇手牽連無辜令其余人受了鞭刑,如今還要繼續替兇手隱瞞,是要逼著為父把那兩個無辜之人一起重罰嗎?”
原以為她跟三姨娘一樣天真無邪,沒想到竟是個只會一味退讓的蠢物。凌赫軒想著這蠢物竟是自己最寵愛的妾所生,怒意更是不可遏止,眼見凌楚楚仍不肯坦白,一掌重拍在桌上猛地站起,幾近怒吼地命令道:“來人,將這三人各打三十大板,除玉燕之外悉數發賣出府!”
丞相的震怒令滿院人震驚惶恐,從未見過父親這般面孔的凌秀妍不可思議地瞪著大眼睛看他的側影,一旁的四姨娘卻將目光看向了通往前院的拱門。
“父親,求你饒了她們吧,這都是楚楚的錯,求求你了父親!”
凌楚楚驚惶不已地對著丞相連連磕頭求饒,趙媽捂著傷口也是老眼噙淚欲哭還休,月念悠靜靜跪在那里,清澈眼眸凝望著凌楚楚的背影,卻是難辨的復雜。
那玉燕被家丁左右架著,目光仍惡狠狠瞪著趙媽,知道事情已無轉還,索性放開了大叫大嚷:“老爺!兇手就是趙媽!趙媽記恨四姐傷了她才有意報復,她就是兇手!”
凌赫軒沒有理會玉燕的叫喚,他眉頭深蹙目光冷利,把凌楚楚死死盯住,壓抑怒火沉聲發出最后警告,“你還不肯說?”
話音未落,那低頭不語的人兒忽然攥住了衣袖,生生咬紅了嘴唇,而后戰戰兢兢道:“父親,楚楚,楚楚……楚楚不敢說啊父親,楚楚好怕……”
凌楚楚淚水再次決堤,破皮的額頭上血水順著臉頰滑下,和著淚水流進口唇滴落衣襟,如玉的面容成一片狼藉,滿眼的委屈都在這一刻崩潰,化成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她顫抖著身子爬起,竟然幾步沖到父親身前,伸著雙臂撲到了他懷中,伏在他胸前肆意流淚。
“父親,楚楚好怕,楚楚不能說……”
凌赫軒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弄得一怔,他伸出手欲把凌楚楚推開,可她卻緊緊抓著他的衣裳不肯放手,血淚皆流在他深藍的錦袍上染出襟前蓮花紋飾上一片陰影,可那鮮紅的疤痕竟襯得她眉眼妖冶,恍似當年那人在他懷中流淚的光景。
多年前的回憶漫上心扉,令凌赫軒不禁心內柔軟。
縱然方才是那樣大發雷霆,此時凌赫卻是再不忍心對這嬌弱的四女兒強勢威壓,伸出去推她的大掌卻是落于她背上,禁不住地輕拍撫慰,無聲嘆息間面色堪堪緩和如初。
任是愚蠢羸弱,又有著瘋癲之癥,她到底還是他的親骨肉。是誰讓他的親骨肉變得這樣懦弱愚蠢,又是誰下毒要害她?凌赫軒想及此處,眼里又起鋒芒。
她為什么不敢說?有人威脅她?她已經沒了娘,又一身是病,為何還有人欺凌?
凌楚楚哭聲漸止,他這才緩了語氣問她:“楚楚,你不必怕,告訴為父誰是兇手,為父饒她這一回也就罷了,可這其中的原委你總得讓為父知曉也才說得過去不是?”
此時凌楚楚卻已經是眼光呆滯宛若失神,她轉頭看向趙媽,隨即抬手指著趙媽弱聲說道:“是她,我親眼看見她走進玉燕屋里,那斷腸草和藥汁是她藏在玉燕屋里用來栽贓嫁禍的。”
“原來是她?”凌赫軒露出似乎早已了然于心的表情,卻是心寒無比,這個楊氏!他已經警告過她一次,為何就連在養病之時她也不忘了使這樣的手段,真是喪心病狂!
趙媽沒想到這個罪名竟然會被安在自己頭上,再一看丞相面色如冰更覺肝膽俱裂,當時老臉便是一陣黃里透白白里透黑,驚恐之色悉數紛呈,慌忙磕頭請求:“求老爺明察,過去老身是對不住四姐,也挨了四姐的罰,老身早就已經悔過自新了,這毒真不是老身下的,老身是冤枉的啊!”
“大膽刁奴,竟敢下毒謀害主子,你將本府的規矩當成擺設,那本相便讓你也成為一個擺設!”凌赫軒拳頭一攥,冷冷地道:“來人,將這老刁奴的腿打斷,讓她長長記性!”
凌楚楚卻拉扯著父親衣袖祈求起來,“父親,楚楚已經沒事了,你就饒了趙媽吧,她已經失了一只耳朵,足夠長記性了,父親打斷她的腿豈不是等于殺了她徒增楚楚的罪過,就請父親看在她在府中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給她一次改過的機會好不好?”
趙媽見凌楚楚為自己求情,本欲辯解卻無所證據,人已經被家丁左右扣住卻仍不見大夫人前來搭救,只得違心附和道:“老身知錯了,老爺恕罪,老身再不敢了,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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