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徽究竟為何,單疏臨不知。但他能清楚的感覺到,這件事,這種殺意,全都由于他。
想到這點,面對寒冷目光,他心中竟生起一團溫暖火焰。就好像是行走在嚴冬中,瞧見了云層后遮擋的太陽又重新降臨。
說來也奇怪,呂徽的偏執,總是叫他能夠接受,并且歡喜。
既然她真心想要動手,單疏臨便沒有攔住她的理由。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之中,忘記觀察周遭景象。
房上,應之問屏住呼吸,似是發現了什么大秘密。
他滿面通紅,又一點點白了下去。
他瞧見了什么?他兄弟的臉,怎么和平常不一樣?
應之問原本打算來同單疏臨商量他帶兵一事,沒有想到他到這里,竟然看見了這樣一幕。
單疏臨的臉,另有玄機,他居然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多年前看到的那個絕世女子,居然一直都在自己身邊!
難怪當時自己一遇見危險,單疏臨就及時出手相助。原來并不是巧合,而是自己當時偷看的人,就是單疏臨本人!
所以,是自己男女不分,鬧出了這樣的一個大烏龍?
應之問有些不甘。
他心心念念了這樣久的人物,竟然會是他。
輕踏瓦面,應之問懷著沉重的心情,落荒而逃。
里間,呂徽略抬頭看,知道應之問已經瞧見了下頭景象,也看清楚了單疏臨的臉。
她知道,應之問已經清楚,他心念里的女人,究竟是誰。
呂徽想,他總要知道的。與其等事情來不及改變時他清楚,不如現在就給他一個合理的答案。
仰頭,呂徽瞧見單疏臨仍舊有些傻愣,便笑著問道:“單疏臨,你還有姊妹么?”
單疏臨坐下,語氣淡淡寒涼:“你覺得,我可能會有?”
他生存下來,尚且不易,就連母親也死在冰雪地中,更不要說能有什么姊妹。
即使有,想必也死了。
呂徽知道,應之問唯一的希望,生生掐滅了。
“其實,剛才好像應之問在外頭。”呂徽轉眸,忽然笑道。
“他?”單疏臨不知應之問的桃色消息,故疑惑不解。
呂徽道:“他說他在遇見你之前,被你救下的時候,瞧見過一個絕世美人兒。”
單疏臨聞言,知道呂徽口中的美人兒指的是誰。他臉色陡然就不好了。
“你知道的,所以我方才讓你將臉洗了,也好不禍害他人。”呂徽笑道,“現在應之問還年輕,等他再長些發現這件事,你二人要如何自處?”
然而現在,也不好自處了。
“這......”單疏臨第一回感到無比為難。
“我相信他自己想得清楚。”呂徽笑,將這件事揭過,就此翻篇。
至于應之問內心的糾結與波濤,就不是呂徽現在需得考慮的事情。
秋意漸濃,眼看枝頭的葉子就將落干凈,呂徽某日于太子府休憩時,接到了一個最不好的消息。
也是她擔心聽見的消息。
單疏臨遇刺,并且傷的很重。
他渾身是血抬回來的時候,呂徽只感覺到自己心跳得很快,皮膚下的血液登時寒涼,如入冰雪之境。
大夫替他清理好傷口,說他得靜養至少一月。
一月的時間,足夠準備第二次刺殺。就算身在太子府中,恐怕也很難躲開。
呂徽見眾人垂手立著,頗有手足無措之態,命眾人退下,自己瞧著帷幔輕紗發愣。
她沒有呆太久,床上單疏臨就坐起身來。
呂徽一愣,旋即知道是自己上了當。
單疏臨哪里受了什么重傷,不過是聯合著大夫,來騙自己的!
“好玩?”呂徽冷哼,一把推開他。力度不算大,但還是惹得單疏臨悶哼一聲。
“辭音。”單疏臨捂著自己胸口,臉色一白,“輕點。”
呂徽并未搭話,而是扯開他的手,瞧見衣下處理過的一個傷口。
用繃帶覆著,瞧不清楚究竟是怎樣的一種狀況。但能夠瞧得出來,底下的傷口究竟有多么夸張。
很深,距離對穿恐怕也差不了太多。
“他的手筆?”呂徽問道。
最近能對單疏臨下手的,除了呂埏,呂徽想不到旁人。
單疏臨沒有否認。他道:“是我的疏忽。今日瞧見有人打算燒糧草,便調開周身的人護著,未曾想對面的目標實則是我。”
可如果單疏臨不調開人手,恐怕對面的目標,就改成糧草了。
糧草一旦出現問題,需要擔責的就不僅僅是單疏臨,還有自己這個空頭太子。
“他倒是算得明白。”呂徽冷哼,“你的傷要不要緊?”
單疏臨笑,抬手問她:“你瞧,我像要緊的模樣?”
然而,一點點嫣紅從雪白的繃帶中泅出,染紅一角。呂徽瞧見,只得嘆氣:“夠了,別亂動。”
也沒見過這樣的人,分明不能動,也得掙著裝作什么事都沒有。
“讓我養七日,七日后保管正常,不會誤事。”單疏臨道,臉上的笑容收斂,嚴肅了起來。
確實,最近的事情太多,不能容許單疏臨倒下。
呂徽同樣知道這點,也不勸阻,而是問道:“可需要叫應之問?”
原本這話是不需要問的。每每單疏臨有傷,都是應之問前來處理。可上回鬧出的那件事,叫兩人已經許久沒有見面。
怎么見面?
應之問難不成還能告訴單疏臨:好巧,你和我喜歡的那個姑娘,長得一模一樣!
單疏臨難不成還能對應之問道:其實,你喜歡的那個姑娘,是我。
這樣的場面......呂徽抿唇,想想都快要笑出來。
“不用叫......”單疏臨拒絕,想著命魏雙去應之問哪里取些外傷藥便好。
“誰說不用我?”應之問推門進來,臉上有些尷尬,卻強撐著平時不羈模樣,“既不要我,我可就走了。”
嘴上雖這樣說,進屋的速度卻一點不慢。
他將袖一抬,桌上就出現了一大堆瓶瓶罐罐:“不是我說你,你果然離開了我就不行。”
順口說出來的話,應之問忽然覺得不妥,又改道:“你果然離開了兄弟我就不行。”
越改越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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