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元不曾背棄自己,是呂徽沒有想到的。
她以為,無論怎樣,他都不會再與自己一路。
“你起來吧。”
呂徽嘆,彎腰將宗元從地上扶起。
“殿下。”
宗元順著她的意思,重新站起來:“您是女子這件事,恐怕有不少人知道。”
首先,單疏臨就必定清楚這件事。
原來一切早就擺在自己面前,只是自己不敢想,也不能想到這一步。
“我知。”呂徽開口,“不過只要不當知道這件事的人不知,就無妨。”
百姓不知,她太子的地位就不會有任何動搖。
宗元大抵也想到了這點,思索半晌,不再說話。
呂徽的女身身份被宗元發現后,并沒有給呂徽帶來太多困擾。
所有的事情,還在按部就班地發展。
對州府意見改變后,呂徽沒有再為難他,看他也覺得順眼不少。
她帶領工匠下地勘察,順帶宗元和州府陪同前往。
田地之間,呂徽頭頂錐帽,旁邊蒼蒼手執暖爐在一旁候著,隨時待命。
“待到冬天的雪一落,將整個田地封住,凍死田間的蟲子,明年收成必要翻上一翻。”
宗元踩在田埂上,低頭看著地上結上的霜,微笑著轉頭去看呂徽。
他做過幾年農夫,知道其中辛苦,也由衷為明年的收成感到高興。
呂徽不懂這些,她只靜靜聽著,偶爾微微點頭,沒有打斷他說話,也沒打擾他的興致勃勃。
另一旁,州府正讓他自己身邊的小廝不斷在田埂上打洞。他臉上猶如喝醉酒一般,泛著兩坨紅。
瞧著他將幾個侍從指揮來指揮去,呂徽起了好奇心思,探頭過去瞧他們在做什么。
州府拿著鏟子,正和眾人挖著什么。
他身旁的木桶里,軟綿綿地趴著幾只水雞。它們還在冬眠,沒有因為被挖出來而清醒。
“這東西能吃?”
呂徽知道,能讓州府感興趣的東西,必然和吃相關。
果不其然,州府開口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東西滋味可好得很,比雞鴨肉嫩得多。”
“尤其是冬眠的水雞,素得很,挖出來燉湯或者紅燒,都滋味美妙。”
“要不待會咱們回去,讓我家廚子給殿下你做一小鍋?”
呂徽笑:“善。”
她沒拒絕州府的好意。
事實上,這些日子她的伙食,也都是他在照顧。
一聽呂徽沒有拒絕他,州府的心中就更是美滋滋的,甚至自己赤腳下地,要跟著幾個小廝一起挖。
他的這種做法,呂徽也早已見怪不怪。
他正如所有普通百姓一般,沒有西京官員的那些清高,也不會叫人覺得不自在。
宗元瞧著州府,也淡淡一笑,沒有阻止他看似出格的動作。
“咱們這兒的人,干活都是一把好手。”
州府拎起一只水雞腿,將它倒吊,抹了抹手上的泥:
“不然今兒咱們都下地,看看誰掘的水雞最多,我就將府上的那頭大水牛獎給誰。”
一頭水牛,在鄉間算得上是一筆大財富了。
聽得州府這樣說,絕大多數的小廝丫鬟們都下田去挖水雞,除了呂徽自己帶來的幾個人。
蒼蒼見呂徽沒有想要離開的意思,給她墊了一塊蒲團,叫她坐著干凈些。
殿下對這些向來很感興趣,是定會留下來瞧的。
呂徽果然坐下,只是還沒等她坐穩,一道飛箭襲來,堪堪貼著她的臉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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