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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長訣-山河故人入我夢(23)
更新時間:2020-01-16  作者: 含朝   本書關鍵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山河不長訣 | 含朝 | 含朝 | 山河不長訣 
正文如下:
山河故人入我夢(23)

周圍的人都不忍往老李的方向看。

一家兩個兒子,一長一幼全部參軍,小的沒了腿,這輩子不能走路了,大的更是命喪沙場。

這樣的悲劇在沙場時時上演,他們沒有心力再去被動搖了。

楚冉蘅站在那里看著老李,似乎看得見多年前,那個瘦小的少年在一片被火燃盡的廢墟里找自己的親人的模樣。

廢墟里只有塵和灰,沒有他的親人。

定王府的牌匾被燒得殘缺大半,他就兜兜轉轉,執拗地在那片廢墟里找了許久,從清晨到天黑。

一遍遍地喊,父親,母親,叔父,長兄。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刮過耳邊的呼呼風聲。

自此之后,他一個人,就是一個家族。

沒有人替他溫粥,也無人燃起一盞燈等他回家。

楚冉蘅眸色深沉,卻是緩緩閉上眼,將往事皆拋,轉身離開,不再看了。

藥帳里來來往往傷兵無數,甚至還有人故作嬉笑地在聊天,但時不時停下,咬牙忍痛的動作卻暴露了他們的真實感受。

“我這次可是斬了三個。”

“我比你多!”

“我一屁崩你二里地!”

“我還——嘶——”

宮長訣把傷藥撒在傷口上,傷兵本還在談笑風生,卻忍不住地抽疼了一下,倒吸一口涼氣。

宮長訣略微停頓,

“我手太重了么?”

傷兵忙道,

“重?重個屁,這么點小傷,老子還不至于哭爹喊娘。”

雖然話語粗俗,宮長訣也知道是在撫慰她,讓她別驚慌。

“你別說,金書生那小子有點能耐啊!”

“整日里沒事兒的時候嘴里就念念叨叨,說話做事磨磨唧唧的,沒想到這次竟然干脆利落地就取了西青副將的首級。”

“我還沒擺上陣呢,他就已經把首級扔出去了。”

“你看看那些西青人嚇的,居然被自己將軍的首級嚇成這樣,眼睜睜看著金書生砸下來了,還讓自己將軍的首級搶地丟人,果然是粗鄙之國,連點戰友情誼,對將領的恭敬之心都沒有。”

宮長訣將繃帶剪斷,

“小心別沾水。”

她站起來,走到另外一個傷兵面前,蹲下身子去給傷兵剪開和傷口粘在一起的衣衫。

“水。”

旁邊的人將水瓢遞給宮長訣,宮長訣用水沾濕了帕子,蓋在粘著傷口的布上,不多時便將布揭了起來。

布上粘著血液和皮肉,縱使是用水浸潤過慢慢揭起來,傷兵也已經忍不住面部猙獰起來,齜牙咧嘴。

宮長訣額上冒汗,小心翼翼地給傷兵處理傷口。

周圍人還嘰嘰喳喳地聊天,

“別看金書生娘們唧唧的,做起事來是真的利落。”

“這回他被升百夫長,我算是服氣了。”

“小覺大夫,別怕,我不疼。”

宮長訣小心翼翼撒著手上的藥粉,藥粉撒上去必然刺痛,被撒藥的傷兵反倒安慰她。

“男人有點傷疤才好看呢,我前幾次都沒受傷,有這一條疤證明我來沙場走過一遭了,這傷沒白受。”

旁邊的人應聲,

“就是,小大夫別這么小心,手重點,真男人無所畏懼。疼不死他!”

宮長訣卻愈發握緊了上藥的木片,小心翼翼給受傷的兵卒上藥。

李素在旁邊將烈酒撒在另一個傷兵肚子上,傷兵頓時大叫一聲。

李素皺眉,冷冰冰地道,

“疼?”

那個傷兵看著李素兇狠如斯的面色,結結巴巴道,

“不,不疼。”

李素聞言,垂下頭,把凝血散一把撒在傷口上上,毫無憐惜之意,傷兵的面色簡直猙獰。

傷兵不過二十,眉目清秀,肚子上被隔著盔甲捅了一刀,幸虧只傷及皮肉,

李素手腳迅速地給他處理完傷口就開始下一個。

旁邊的人笑,

“陸小子,還好穿了盔甲,否則這一刀下去就是個對穿。你之前還嫌盔甲重,穿不住,現在知道盔甲有多重要了吧。”

陸文夕清秀玉白的面色微赫,染上緋紅,

“倒也不是嫌重,我穿得住,只是不方便而已。”

陸文夕掙扎著想坐起來,李素反手將他按下,

“別起來。”

“躺著!”

李素的手溫軟,落在陸文夕肩膀上。溫熱輕軟的觸感在陸文夕肩上蔓延,他不自覺地紅了耳根。

李素湊近了才發現陸文夕脖頸上還有幾處小傷口,忙取過藥給陸文夕處理,輕聲道,

“別動。”

陸文夕的姿勢有些別扭,手也不知道往哪放。

李素低下頭,一點點給他擦干凈血漬。

與方才撒藥時不同,她的動作極輕柔,陸文夕能聞見她身上的皂香味,隱隱約約是一股茉莉的味道,帶著幾分理不清楚的藥草香氣,讓人不由得想多聞一會兒。

陸文夕紅著臉,這個大夫怎么…這么香。

李素仔細清理了傷口,因為傷在脖頸上,所以格外小心翼翼,生怕處理不當給陸文夕造成新的傷勢。

李素湊近了一點,陸文夕下意識慌亂地退后了一點。

他能看得見她臉上的細小絨毛,干干凈凈的一張臉,不像他們這些兵將一樣,總是灰頭土臉的。軍營里的其他大夫也這么干凈清爽嗎?

陸文夕的眸光落在祝大夫身上。

祝大夫一身的血和泥,頭發胡亂亂地束起來,因為時間不夠而沒來得及穿好的衣服衣襟凌亂。一張臉癟起來,看著傷兵的傷勢,兩條眉毛幾乎要重疊到一起。

李素的指尖抵在陸文夕脖頸上,聲音清冷,

“別動。”

溫熱的氣息噴灑在他脖頸上,陸文夕頓時僵住了身子。

旁邊的傷兵道,

“陸小子,你不是說要請我喝酒嗎,等咱們回營州了,你可要請啊。”

周圍人大笑,

“算了吧,就算他請你喝,他不喝有個什么意思。”

“誰不知道陸小子不喝酒,碰到酒就腿打顫,怕不是上輩子和酒結了什么仇。”

“陸小子還是個孩子呢,你好意思讓孩子請你喝酒。”

陸文夕忙道,

“我請,我請,到時候咱們營州的回去了,我都請!”

他反駁得急切,以至于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猛地咳嗽起來,面色漲的通紅。

周圍人大笑,

“那可就這么說定了啊。”

“營州的,六營的陸小子說請全營州的喝酒!”

“到時候可別忘了來啊!”

李素直起腰來,收起繃帶的時候若有似無地看了陸文夕一眼,陸文夕察覺到她一閃而過的視線,不自覺地有片刻的緊張。

李素蹲下身來,給那個起哄要請喝酒的傷兵脫了鞋,那個傷兵登時齜牙咧嘴,

“疼疼疼…”

“李大夫你輕點!”

李素將傷兵高高腫起的腳抬起來,架在一旁,

“方才說要喝酒的時候不是挺英勇的嗎。”

李素將傷兵的腳猛地用力掰正,她的力太小,導致并沒正位,傷兵的面部表情已經扭曲,話都說不出來了。

李素又猛地掰了一下,傷兵一聲豬叫響起,這回終于正位了。

周圍人大笑,

“剛剛還起哄得挺大聲的,現在怎么了,慫了?”

傷兵梗著脖子,面脹得通紅,

“我…哪有!”

“是這風涼!藥帳簾帳沒拉,冷死我了!”

“哈哈哈!”

“你傻了不成!”

“剛剛哪來的風。”

李素靜靜地垂下頭,一縷發絲從她額頂垂落,陸文夕呆呆地看著她,一張玉白的面粉紅。

李素抬眸,恰向陸文夕的方向看過來,陸文夕像做賊一樣,忙把頭轉了回去。

李素道,

“就你們這些傷,不養個十天半個月都別想著上戰場,酒更是三個月不能碰,還想等休戰了之后喝酒,癡人說夢。”

李素的面色冷冰冰的,語氣也疏淡冷漠,可是陸文夕竟是從她平直的語調中聽出幾分維護。

該是怕他受人欺負訛詐吧。

雖然他并不在意這些,但她的態度卻讓陸文夕心頭一暖。他盯著李素看,

原來男子中也有心思這般細膩之人,

陸文夕的心不禁跳的有點快。他別看視線,不敢再去看李素,卻又忍不住偷偷用余光瞄她。

依舊是那般安靜冰冷的側臉,生著一副厭世相,總有一種傲然的感覺。只是和她的氣質結合到一起,卻是無比讓人覺得舒服。

陸文夕忍不住多看她幾眼,只覺得她的安靜與這吵鬧的藥帳格格不入,那雙潔白無瑕的手不應該在涂藥膏,而是應該握筆繪丹青。

宮長訣洗了手,正準備繼續給傷兵清理傷口,口中還道,

“小左今日怎么不見人影,此刻可是最忙的時候。人人都團團轉,一個恨不得變成兩個用。”

“祝大夫,你可知小左去哪里了?”

祝大夫嘆了一口氣,

“唉,不知道不知道,我都焦頭爛額了,別問我。”

宮長訣正欲問李素,還未開口,一個人就進了藥帳,高大的身影擋了大半的光。

宮長訣抬眸去看,卻在看到來人的一瞬間猛地低下頭,不讓自己的臉暴露出來。

楚冉蘅走到一個百夫長面前,將一個盒子交給百夫長,

“這是你父親留給你的。”

百夫長沉默了一刻,才緩緩接過來,

“爹,你還是沒能回來。”

年輕的百夫長眼中慢慢噙滿了淚水。

先定個小目標,比如1秒記住:書客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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