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玨只能用這樣的方法讓自己多些機會。

安福知道武功被廢意味著什么，他沉思一會，微微點頭：“就依公主所言。”他不會手下留情，但卻愿意給她那微弱到幾乎看不到的希望，以他的實力別說廢除她的武功，就算殺了琴嬤嬤他們那只需一念之間。

“多謝。”

姜玨目光真誠向他道謝，她在回憶起前世宗師境時的感覺，境界達不到就找感覺，嘗試讓自己入玄知微，從而達到最好的狀態。

她的十二重霜還未能全都學會，如實劍法也只知其理，而眼下她的對手是有神念的大宗師，再好的劍招也彌補不了境界上的差距。

就在她持劍防備，等他出手時，安福卻驟然將身形往后撤去，只聽他大聲喝道：“不知是哪位前輩，還請現身！”他言語恭敬，面上卻有警惕之色。

“我的徒兒，誰敢傷。”

聲音從上空飄來，眾人仰頭一看，只見一道白衣飄飄的人影撐著傘御空而來，眉眼俊美妖異，眼角處的朱砂痣更添妖冶之色，可他神情冷冽，眼中沒有任何情感，猶如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視人間，他對所有人都毫不在意，唯獨在看到姜玨時，眼神有了絲異樣波動。

他停在姜玨面前，伸手在她身前輕輕拂過，只消一會兒，就將她剛才服下的丹丸藥力化解了。

見她狀態平復，封長離眼中含著怒意道：“你就那么不想說出那句話，不想喊我一聲。”

“我……”姜玨知道他說的是什么，嘴唇動了動，發生什么解釋都是假的，她是想過喊封長離來救她，可每次話到嘴邊，就感覺和他隔了層什么，她沒辦法喊出口。

見她垂眸不語，像是有萬般委屈一樣，封長離神色稍緩道：“至此一回，你是我徒兒，遇到危險不找我找誰，還是說你真想被人廢了武功。”他的語氣還是不太好，可見他是真的惱了。

姜玨感覺到他的關心，心里微微觸動，這師徒關系并不像她想的那般脆弱不堪，他會因為這樣的事生氣。

“師父，是我錯了。”她低頭認錯，她在心里浮現這么一個想法，要是以后有誰得罪她，直接把師父喊來，那還有什么事不能解決，可她不能這么做，自己不經風雨，怎么能夠成長。

喊師父這樣的情況，還是要放在最要緊的時候。

封長離淡淡地“嗯”了一聲，怒氣稍微消了點，但還不夠，徒兒的認錯誠意不足，他還不想這么快就原諒她。

姜玨看他神情依舊冷淡，緊繃著一張臉，她想不明白，自己似乎沒做別的惹他生氣的事了，喔，對了，好像浪費了師父的一顆丹丸，想到此處，她馬上道：“徒兒不該浪費師父給的丹丸，但憑師父責罰。”

封長離皺了下眉，丹丸什么的他根本就不在乎，只是……算了，且饒了她這一回，“你不該傷害自己，不管在什么時候都不該，更不該說什么自裁的話。”

姜玨頓時明白了癥結所在，可她無法確定他是在關心自己的安危，還是在關心她的心臟，或是兩者都有，不管怎么他對自己已經夠好了，是她自己選的師父，怎么樣都要認。

“師父說得對，我不會再說這樣的話，更不會尋死，對死過一次的人來說，要更珍惜生命，方才只是迫于無奈。”她仰頭看著他近在咫尺的容顏，接著說：“人只有活著，才能做更多事，我心里清楚。”

封長離伸手輕觸她的臉頰，冰涼的手指在她溫潤白皙的臉蛋上劃過，他說：“以后，為師只是你的師父，不再要你的心。”

聞言，姜玨心底微顫，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嗎？怎么忽然變了，她脫口而出一句：“為什么？”

封長離這時卻沒有回答，拉著她朝屋內而去，“外面太陽大，不舒服。”

此時，被無視良久的安福開口喊道：“臨仙宮的前輩，還請留步。”

“有事？”封長離輕貓淡寫地丟出一句話，腳步卻未停下。

“前輩，這是姜國皇室之事，還請前輩莫要插手。”安福穩著聲調說，臉上的皺紋都緊擰在一塊，像是在為此時的情況感到著急，皇上的圣旨已下，若是不能執行，那可是大損皇上的天威。

盡管眼前的少年人比他實力要高很多，但他不能退。

“姜皇室的事我不感興趣，但她是我徒兒，誰敢傷她。”封長離拉著她停在屋檐下，將手里煙青色的紙傘收起，又道：“不要再讓我看到你們來這里，不然必殺之。”

話音一落，安福就急速朝后退去，這回不是他自己后退，而是被封長離言語里蘊含的殺意擊退的。

安福身體完全不受控制倒飛出去，直到撞到身后十丈外的墻壁，從墻上摔下時，墻壁轟然倒塌，安福勉力支撐住身子，“噗”的一聲吐出一口鮮血，他想站起來，卻感到四肢乏力。

“哎……”姜玨心里一緊，回頭一看道：“這墻又要重新修。”

巢和連忙過去攙扶安福，“師父，你可還好？”

他還未將安福扶起來，又見他嘴里涌出一大口鮮血，巢和面露擔憂，“師父……”

安福借著他的力，強撐著站起來，對著封長離的背影道：“前輩是臨仙宮什么人？臨仙宮少宮主可沒這實力。”

封長離唇角微勾，“你既已猜到，何須多問。”

姜國皇室有關于他的一些記載或傳聞，但只要對姜莜的事多些了解，都會從里面看到他的身影。

安福得了他的回答，神態愈發恭敬，他躬身道：“原來是仙尊駕臨，是老奴冒犯了，這就帶人退下。”

他要盡快回宮告知皇上，那位仙尊又出現了，既然公主成了仙尊的弟子，皇上怕是不會再理會與公主相關的事。

房間內，封長離站在離她面前，靜靜看著她，透光她仿佛穿透了三百年的時間看到了迎著月光的姜莜，看到了她站在登天臺上與他作別后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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