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份炒時蔬出鍋,宋是真立刻問:“云妹妹,下一個菜做什么?”
萬朝云看了眼筐里清理好的烏骨雞,努努嘴道:“煲個雞湯。”
“那你是怎么想的?”宋是真又道。
“啊?”
她思維跳得快,萬朝云不是很明白。
“就是生個孩子的事。”宋是真已經能隨意的談論這個問題了,畢竟是在萬朝云面前。
“看緣分吧。”萬朝云思量了半晌才道,若沒有孩子緣,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有孩子的,她曾經失去過一個,現在不敢想了,承受不住那樣的傷痛。
然而宋是真的思想卻不一樣,她恨鐵不成鋼的糾正,“怎么能隨緣的?緣分緣分,你不爭取,怎么會有緣分?”
萬朝云:“……”
緣分還能這么解釋?
“云妹妹,我方才也想了一下,這人啊年紀大了之后,確實不太能懷孩子,就參考我爹,雖然我爹沒給那陳娘子什么名分,但他們肯定是在一塊了兒了,陳娘子你記得吧?”
萬朝云腦海里立刻出現一位長相絕美,但左臉有刀疤的女子,“記得,又沒辦酒,你怎么能斷定他們在一塊兒了?”
“我爹怕我傷心,都不敢讓我知道這事,但我知道他們之間是換過庚帖了的,換了庚帖不就是夫妻了?而且陳娘子還帶著個女兒,自己也自卑吧,沒敢跟我爹鬧,其實我壓根不在意,我爹那點財帛,我才看不上。”
“我反而很慶幸我爹能有個人照顧,就沖她能照顧我爹這一點,讓她女兒入了我家族譜也沒什么,你是不知,她那出身真的不太好,長得又美貌,若不是我爹的身份在那兒擺著,這回不知被哪個紈绔要去做妾了。”
“哎。”她說完嘆了口氣,“你看,那陳娘子沒懷上,你就知多難了吧?”
萬朝云還是有些排斥,兩個人在一起,又不是因為孩子。
她見仍是無動于衷,宋是真都急了,“你再參考宮里的那些妃子,有皇子公主的,基本都是跟了皇上很多年的妃子,新進的,年輕的,哪個有?你呀,長點心,得張羅起來了。”
“是真姐,孩子這種事,難道是想有就能有?”萬朝云體會過其中艱難,有些不自信,也是不敢想。
宋是真聯想道溫氏一生只有一個女兒,以為萬朝云是因為母親的緣故才如此不自信,立刻便點頭道:“容易,我找魚淵要副方子,喝下,保管三年抱兩,一男一女,全了個好字。”
“有這么神奇的方子,我娘喝了,是不是也可以三年抱兩?我娘還算年輕吧。”
宋是真:“……”
這些年溫氏明里暗里也吃過不少方子,可就是懷不上,也不知是萬澈的問題,還是她自己的問題。
然,多少大夫把過脈后都說兩人的身體沒問題。
“哎呀,我都餓了,這事以后再說。”宋是真發現繞不過去了。
萬朝云把雞肉切成塊,看了眼天色,天色已晚,而煲湯需要些時間,看如今的情形,湯是等不了了,只能做別的。
打了會下手的宋是真心里藏著事,便呆不住了,“云妹妹,我先去喂逐日,余善,攬茝,來幫你們家姑娘。”
萬朝云也沒多想,這個時候確實該犒勞一下逐日。
然而,說是要去喂馬的人,卻并未真的去。
宋是真掠過屋頂,一眼便看到魚淵正在與藥童說著什么,幾個縱身穩穩落在藥童身后,嚇了魚淵一跳。
“魚大夫,借一步說話。”
聲音突然從身后傳來,藥童嚇得躲進了魚淵的身后,臉都白了,搞得魚淵很是尷尬,呵斥道:“還不下去?”
“是。”藥童看鬼似的看了宋是真一眼,屁滾尿流下去了,魚家也不乏動武的護院,但像宋是真這樣神出鬼沒的女子,實在是沒有。
藥童離開后,魚淵才微笑做了個請的手勢,“宋莊主,請。”
宋是真也不客氣,在石桌上坐定,然后苦著臉道:“魚大夫,我云妹妹臉皮厚,跟我說隨緣,這種事怎么能隨緣?你那藥苦嗎?”
“藥豈有不苦的道理?”魚淵不太敢看她的眼睛,看一眼,心便砰砰砰的跳得厲害。
宋是真嘆口氣,滿臉為難之色,“那可怎么辦?若藥不苦,騙她喝下即可。”
“額……宋莊主,萬姑娘身體康健,不必吃藥,大人需要。”
“瞧我,忘了。”宋是真一拍腦門笑起來,“那好辦,反正大人每日都要喝藥,回頭你換了方子,神不知鬼不覺讓他喝下便好。”
“宋莊主,不知萬姑娘和大人何時成親?”魚淵需要知曉時間,才好安排。
這個問題倒把宋是真問住了,她蹙眉思量了許久,才不確定道:“應該得戰事結束吧,大人斷不會在天下未平便與云妹妹成親的,他曾說過要讓逆王吃了多少便吐多少,要為云妹妹討回那些被霸占的產業和銀錢。”
“這可不是短時間內能完成的。”魚淵雖只是個大夫,卻也知曉,天下戰事,非一朝一夕能結束。
“拖不得?”宋是真立刻著急起來。
魚淵點點頭,“越拖,機會越渺茫。”
“不如逼一把?”宋是真眼睛一動,便有了主意。
魚淵秒懂他的意思,嚇了一跳,“宋莊主,不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這生米煮成了熟飯,大人想不娶都難,我知道,大人覺得自己一無所有,年紀又大,配不上我家云妹妹,若讓他再拖下去,我云妹妹后半生沒個著落該如何是好?”
“我云妹妹如此富有,不能沒有繼人,必須生個孩子,就這么辦了,擇日不如撞日,就這幾日吧。”她說罷似想起什么,又問:“大人的身體現在好些了嗎?”
“自然好些了,最近沒什么煩心事,萬姑娘又親自過來,大人心情好。”
他說得隱晦,不過宋是真聽懂了,她微微一笑,“趕緊配藥。”
“宋莊主,這不合適吧,若傳出去,外人不知要如何非議大人和萬姑娘,此事若做成,便會成為大人一生的污點,大人如此高潔之人……”魚淵頗為為難,他行醫多年,從未做過此等違背原則的事。
宋是真做事果決,雷厲風行,聞言冷哼一聲,“若誰敢傳出去,我讓他后悔來到這世上!”
話出口,她腰間寶劍出鞘,厚厚的石桌,瞬間被劈碎,“敢說一句大人和云妹妹的不是,便猶如此石!”
魚淵:“……”
他僵硬的肌肉動了一下,內心慌亂面上穩如泰山的道:“都聽宋莊主的。”
萬朝云不知自己的后半生正在被安排,她做了八菜一湯,余善和攬茝端上來時,燕浩還津津有味的聽陳謙講學,而陳謙講得口干舌燥,幾次有心說明日再講,但看燕浩聽得入神,求知若渴的樣子,不忍停下,講了又講。
“先生,該吃飯了。”
萬朝云過去,瞪了眼燕浩,燕浩自知自己失了分寸,忙起身告罪,“老師恕罪,學生一時忘時,令老師勞累了。”
“怎么連老師都叫上了?我不過不在片刻,先生就收了學生?”萬朝云不悅道。
陳謙聞言失笑,叫他老師的人很多,一般情況下他都懶得理會,任憑他們叫著,此時萬朝云介意,他也知是為何,便道:“不過是與你閑話家常,不必稱老師。”
“可……”燕浩不想失去做陳謙學生的機會,還想辯駁,話還未說完萬朝云便扶著陳謙朝飯堂去了。
郕帝營地。
許是春季濕氣重的緣故,加之李享年紀大了,身子骨不是很硬朗,沒等到禪位圣旨他便病倒了。
不過,作為郕帝的輔臣,縱是病了,政務也不能放下。
“咳咳咳。”特意壓低了聲音咳,隨行伺候的妾室為他取來大氅披在身上,憂心道:“老爺,要不您歇歇?”
“歇?不能歇。”他說罷又咳了幾聲,聲音沉悶,隱隱還有些沙啞。
“吩咐人點燈,我有事要見陛下。”他把手里的折子合上,揣進袖里,便要出門。
妾室忙吩咐人點燈,伺候他出門。
不多會,李享來到郕帝身邊,此時郕帝站在山頭,眺望遠處的楚沐陽部,那里不同于往日,今日燈火通明,仿佛有什么喜事。
“老臣,參見陛下。”李享行禮道。
郕帝沒有回頭,只伸手指著前方,“你看,對面果真是不同了,聽說我那侄兒,也在。”
“回陛下的話,下邊的人來回話,說是對面正在發軍餉。”他說罷把折子恭敬的呈給郕帝,“陛下,請過目。”
郕帝回身接了折子看起來,他看得很快,看完笑了笑,“萬家,還真是有錢。”
“戊戌商行,確實富可敵國。”李享不得不承認,郕帝的軍隊之所以能如此快速的擴充,還得虧了戊戌商行的那些銀錢,不然軍餉無法短時間內解決。
“天慕山那邊怎樣了?”郕帝問。
李享不樂觀的搖搖頭,“落葉山莊猶如鐵通般,附近百姓也都擁護,咱們的人一時半會動不了。”
郕帝聞言是輕笑一聲,并未發怒,“無妨,只要大局定了,諒他天慕山也不敢不尊朕這個皇帝,不過是多了個地方豪族,動不了根基。”
“是,陛下心胸寬廣,海納百川,臣佩服。”李享拍著馬屁。
這種馬屁郕帝聽多了,不甚在意,只淡淡道:“對面雖然做出一副不會再有戰事的樣子,但斷不可大意,你先傳達一下朕的意思,讓林見深過來為人質。”
“是。”李享聞言準備退下,“臣這便去辦。”
郕帝點點頭,回身拍拍他肩膀,關切道:“這些日子以來,你辛苦了,找個大夫好好看看身子,你若垮了,朕依仗誰去?”
李享聞言感動得眼眶都紅了,噗通一跪,便磕了個響頭,“陛下,能為陛下效力,是臣的福分,有陛下這句話,臣萬死不辭。”
“起來,趕緊辦了事便好好養精神,最后一仗,需得養足了精神打!”他眼如藏刀,面色冷峻,黑沉沉的夜色之下,落在李享眼里,便似即將出鞘的寶劍,鋒利極了。
這則消息很快傳到楚沐陽營帳林見深的耳朵里,此時的楚沐陽已醒來,林見深也不綁著他了,因為事實已成,他無計可施,只能聽從林見深安排。
李享親自寫的信,幾位將領傳閱后,莊闊率先發言,“豈有此理,竟讓太子殿下去為質!”
“無妨。”林見深溫和道,他拿起桌上的信,又看了一遍,然后笑起來,“本宮去為質也可。”
“殿下!”頓時滿帳官員、將軍跪下,“萬萬不可呀。”
“咱們人沒有對面多,想要打贏,只能智取,楚將軍,你之前研究的戰術,在我為質后便可用上了。”林見深篤定道。
楚沐陽一驚,秒懂林見深的意思,“殿下是說要在過去時發難?”
“不,在禪位詔書過來時發難。”林見深糾正。
“可是殿下,如此一來,您就危險了!”楚沐陽無法眼睜睜的看著林見深犯險,“臣萬不敢讓殿下犯險!”
“楚將軍,如今生死存亡的當口,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林見深不容他拒絕,“若我不去為質,逆王便不會信禪位一說,我去了,他才會放松警惕,你放心,他要的是皇位,若我們拿出誠意,而他卻殺了我,林氏子孫不會放過他的。”
“殿下,我陪您去。”萬朝衍道。
“不,你留在軍中。”林見深搖搖頭,“本宮一人足矣。”
“可……”
眾人話未說完,便被林見深打斷了,“此事不必再議,就這么辦,萬大人,你親自修書一封,替本宮轉告逆王,本宮三日后啟程,不帶一兵一卒,請逆王派人來接。”
“殿下,不帶人怎么行?”楚沐陽還是不放心。
林見深冷笑,“逆王人多勢眾,離開營地,逆王殺我易如反掌,不帶人,全仰仗他的人保護,更安全,他就算真能承繼大興江山,也不敢輕易殺我,大不了廢了我,否則堵不住悠悠眾口。”
前世便是如此,承天帝被俘后,林見深被廢,表面上還封王了,雖然實際日子過得豬狗不如,但郕帝此人,斷不會落人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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