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輕一躍，劃出一條完美的拋物線，在前方向堵住了敖岸的去路。

敖岸沒有停下腳步，稍一拐彎，又朝另一邊飛去。

這下，女媧是徹底怒了，扯開嗓門吼道：“敖岸，你給我停下！”

敖岸無動于衷，仍舊悶著頭往遠處飛。

女媧逼不得已，使出妖力，幻化出一根長長的繩索快速跟上，將敖岸給牢牢的捆住。

“敖岸，你到底對上神做了什么？”女媧上前一把抓住敖岸的衣領，秀麗的五官難得露出一絲焦急和凝重。

“呵……”敖岸動彈不得，自嘲一笑：自己每日喝烏漿果汁，就如同喝水一般，再加上堯光利用神力不斷強化他的神識，可是，到如今卻還是連洪荒世界最弱小的女媧都抵抗不了！№Ⅰ№Ⅰ

所以，堯光嘗試了那么久，想要讓他成神，真的是，傻得可愛！

他不想說話，垂著眼皮任憑女媧大呼小叫。

“雷獸說，那是個冒牌貨，不是堯光上神。那堯光上神去哪兒了？

雷獸是堯光上神的坐騎，按理說，它不會問我上神的去處。你說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那個……那是堯光的分神？

你們到底對上神做了什么？說話啊，敖岸，你啞巴了，還是……”女媧見敖岸一直沉默不語，簡直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眼淚毫無緣由地流了出來，她用手背擦了擦，再次搖了搖敖岸的肩膀，“你說啊，難道，你如今不再和人界有干系，連我也不想搭理了嗎？”

敖岸一聽，心理滋味復雜難言。№Ⅰ№Ⅰ

他曾經是人界一個小小的修仙者，因為悟性高、機緣湊巧，便成了仙界受眾仙敬仰的仙尊。

他以為，自己已經堪破生死，堪破大道，堪破人界那瞬息變化萬千的世界。

可是，堯光出現了，為他和整個人界描述了另一個更為浩瀚強大的世界以及永遠都無法超越的物種。

他知道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和荒謬。

原來，整個人界，都是洪荒世界最不起眼的一只小小妖獸，創造出來的玩具！

那是第一次，他的內心有了不一樣的波瀾，有了一種，名為幻滅的感覺。

隨后，一切的發展，都超出了自己的掌控。他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拉著、拽著，一直朝著未知的方向前進。№Ⅰ№Ⅰ

什么是對？什么是錯？

他失去了判斷標準，也失去了自我定義。

后來，人界坍塌、毀滅，有那么一瞬間，他感覺到了解脫，覺得自己，差不多也就這樣跟著一起消失也好。

可是，再一次，更加強烈的幻滅襲來！

是的，堯光挽救了他，讓他能夠輕而易舉地存活于更為強大的世界。

可是，這是他想要的嗎？

他，不知道！

難得的，他陷入了茫然，覺得自己就像一根隨波逐流的浮萍，徹底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再后來，堯光又一次出現，以一種他能夠預想得到的方式出現了。

有一絲隱秘的高興，但更多的，是對自己的厭惡！№Ⅰ№Ⅰ

對，他開始厭惡自己了，厭惡自己的墮落，厭惡自己的茍且！

隨后，接連發生了許多事，他原本就很薄弱的信仰徹底坍塌、幻滅。

怪誰？

怪女媧？堯光？還是自己？

誰都不怪！

只怪命運弄人！

其實，堯光對他的喜愛，他能切切實實感受到，也欣然接受堯光的付出。

他知道，除了接受，自己沒有第二種選擇。

接著，他親眼見識了三只小白鼠因為各種嘗試而遭受到非人折磨和離奇死法，見識了堯光逆轉時光讓它們重新活過來，可是，不知為何，他沒有喜悅，沒有憧憬，有的，僅僅是想要從這種窒息般的環境中逃脫！№Ⅰ№Ⅰ

他又一次感到自己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拉著、拽著，甚至緊縛著全身，連起碼的呼吸，都要沒有了。

而就是在這個時候，分神悄無聲息的出現了。

他知道自己應該立刻表明立場，發出警告。

可是，他沒有！

這就像是一種宿疾，平時沒有征兆。但一旦出現適合發作的時間、地點，他那陰暗的一面便又冒了出來。

分神說得很明白，就算他現在去告知堯光，堯光也沒辦法將體內的天地之火剔除出去。

等待她的，除了徹底死亡，沒有其它！

于是，他便像個呵護癌癥晚期的病人般，開始對著堯光進行無微不至的關懷。

堯光除了漸漸開始精神不集中，除了漸漸開始嗜睡，除了漸漸體力不支，就算最后一刻，躺在他的懷里閉上眼睛，她都沒有懷疑過自己，懷疑過自己已經知道了真相，知道了天地之火正在慢慢消損她的神力。

敖岸回想堯光如煙花般徹底消散的那一刻，止不住內心一痛，他握緊了雙手，問女媧：“如果，是你，你會怎么做？”

“我？”女媧一聽，顯然知道這是敖岸承認了自己再次犯下罪行，頓時氣得一巴掌就甩到了他的臉上：“你真是個畜生！”

“罵得好。”敖岸嘴角微扯，輕輕說道。

“敖岸，你怎么可以這樣？”女媧突然覺得眼前這人好陌生，與自己曾經心生喜愛的后輩完全是兩個模樣。

“堯光不曾做過任何對不起人界的事情，反而是我們以小人之心對之，犯下不可饒恕的罪孽。原本，人界的毀滅，我都沒有絲毫怨言，那是我應得的。是我該受的懲罰。

可是你呢？堯光對你都做了什么？你的良心都是被狗吃了嗎？

是不是，從始至終，你都是一面喜歡著她，敬仰著他，一面又嫉妒著她，恨不得將她拉下神壇，跌入塵埃，這樣，你才能以一個強者的身份，施舍你的愛意？

說白了，你就是覺得男人的自尊，被徹底踐踏了！

你見不得一個女人，尤其是一個深愛你的女人比你強大，強大到能隨意左右你的生死，所有你的選擇。

敖岸，你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沙文豬！是個心胸狹隘，充滿了掌控欲，事實上卻連自己都無法掌控的可悲小人！”

“不，你胡說！”敖岸聽不得女媧這么詆毀自己，出口否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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