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明這個混小子哪里能曉得,抄寫梁祝的話本師傅,可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個師傅之一,那話本師傅抄了梁祝那么多次,里頭的故事劇情和人物,他早已經是熟得不能再熟。
顧玉棠小的時候,林氏把他請回來教顧玉棠女訓和女則,就把梁祝里頭的故事,和顧玉棠講得透透的了。可如今姜知明把自己比做梁山伯,把她比做祝英臺,是為哪般
梁祝太過凄美,和這么接地氣的她,可是格格不入呀!
姜知明不說話,只靜靜地望著顧玉棠,身邊還站了一個穿著白色長衫,上頭繡了竹葉蓮心圖案的男子,男子不比姜知明,有些瘦弱,甚至于有些病態,透著一股與普通男子不同的陰郁美,像是宮里頭出來的公公一樣
“姜知明,這位是”顧玉棠指了指姜知明身邊站著的男子,問了句。
姜知明想要說話,卻別那男子搶了先,一開口就是不同于一般男子的聲音,果然是個公公!
“顧家四姑娘,奴才是世子殿下身邊伺候的宋溢,是從宮里面出來的,四姑娘大可叫奴才為宋溢,也可叫奴才為宋公公!”
顧玉棠笑得有些汕汕的,沒成想這男子竟然真的是個太監,還是個從宮里面出來的太監,宮里面出來的人最重禮儀,她可不想在一個太監面前丟了禮儀。沖著他笑了笑之后,拉著姜知明的衣角,就把姜知明拉到了一旁說話。
“姜知明,那太監是哪里來的怎么你從沒和我提起過,竟然還有一個太監伺候你。”姜知明身邊平時都是石頭在伺候著,可顧玉棠進屋這么長的時間,石頭卻沒有出現,難不成他這次沒有跟著來
顧玉棠又問了一句,“姜知明,石頭呢?石頭那個混小子去哪里了阿華這幾天可是心心念念著石頭呢。”
“我家未來夫人,你可真是個傻丫頭!一見面就問東問西的,不給人片刻的歇息時間。”姜知明說著,用手指輕輕戳了戳顧玉棠的額頭,并捏了捏她的耳垂,顧玉棠被姜知明摸了耳垂,一張小臉就像吃了酒一樣,泛起了紅暈。
“我父親小的時候就被陛下接去宮里面了,是伴著那些太監一起長大的。我父親和我母親的婚事,還是皇后娘娘做主賜婚的,我出生后不久,父親覺得府里面的師傅都教不好我,就去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賜了宋溢來照顧我。”
“棠兒,若是你想要體體面面地嫁到我們家,我可以去求父親,讓父親去宮里面,求了皇后娘娘的恩典,讓皇后娘娘給咱們兩個賜婚,到時候你嫁進來,就是奉了皇后娘娘的旨意。想來我母親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也不會太過于為難你的。”
姜知明說著話,手已經不由自主地抓緊了顧玉棠的手,沒有一刻的松懈,死死地抓著她,生怕下一刻顧玉棠就要掙脫開來一樣。
顧玉棠聽了姜知明這通話,原來只是泛紅的小臉,越發紅了起來,還滾燙滾燙的,顧玉棠的呼吸一時之間也加快了許多。
她使了力氣想要掙脫開來,可大半天,她只發現姜知明抓得她死死地,臉也緩緩向她湊了過來。
到了她的耳畔,只聽見他輕聲呢喃了一句,“棠兒,這輩子我要把你抓得死死的,不叫你離開我!我也不會離開!”
顧玉棠聞言,只覺得臉上越發地滾燙,半晌沒有說話,而是靜靜地盯著眼前的姜知明。
姜知明這個傻小子,真是一點也不害臊,當著那么多人,這甜言蜜語也是信手拈來,若換作是她,早就羞紅了臉,找個地縫鉆了進去了。
“姑娘,姑娘!您在里面嗎?跟車的婆子讓我上來叫您,說是時辰不早了,老夫人吩咐了咱們,讓咱們早點回去,若是誤了時辰,門上落了鑰,咱們就進不去了!”阿華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因著外頭有一個侍衛守著,她也不好得直接闖進來。
“姜知明,阿華來了,你該放我回去了!”顧玉棠迅速掙脫了姜知明的手,趕忙打開了屋門,走了出去,拉著阿華的手就迅速下了樓。
顧玉棠開門的一瞬間,阿華瞧見了屋子里的姜知明,心里頭有些意外,更多的則是震驚,請姑娘上樓的竟然是姜家公子他們方才在屋里干什么,是學話本里頭的富家千金和窮小子,在酒樓私會嗎?
可姜家公子不是什么窮小子,若是想見自家姑娘,大可以遞了帖子就是,不必這樣大費周章的。
那他們究竟在屋里做什么?阿華想了半晌,只覺得頭疼,最后只能作罷,以她這樣的智商,怕是一輩子都搞不清楚自家姑娘和姜家公子在干什么了
坐在回府的馬車上,顧玉棠微微閉上了雙眼,想著先前在飯館里,姜知明對她說的那些話。
若說她自己沒有對姜知明動心,那是假的,她能騙得了旁人,唯獨騙不了她自己。她也知道,姜知明那個混蛋小子,已經知道自己對他動心了。
上一世她還沒嫁人,還沒有搞清楚愛情是什么,就已經嗝屁了。
既然重活這一世,那她有必要做點什么,把父親母親的事情處理完之后,便去追求屬于自己的后半生。女子出嫁之后,嫁到婆家,那便是她的后半生,她如今只希望一點,姜知明能好好待她,夫妻之間不要離心就好。
阿華瞧著顧玉棠坐在馬車里,半晌沒有說話,眼睛一直閉著,以為她是睡著了,馬車里頭沒封嚴實,透著一股風,若是在里頭睡著了,指不定就要著了風寒。
阿華為著顧玉棠的身子著想,從后頭箱籠里頭翻出了一件灰白色的狐貍皮大氅之后,披在了顧玉棠的肩頭,隨后吩咐車夫加快了馬車的速度。
姜知明站在樓上雅間的窗戶前,瞧著顧玉棠的馬車慢慢駛離了南平街,也吩咐車夫備好了馬車,他也要準備回去了。
看著顧玉棠的馬車駛進了巷子,消失在了漆黑的巷子里,他這才轉身,問了身邊的宋溢一句。
“宋溢,可叫人跟著顧家四姑娘的馬車了天黑之后,城里無所事事的宵小就出來了,那條巷子又都是通往大戶人家的巷子,難免有圖謀不軌的人在那里蹲著,你叫人保護好顧家四姑娘,莫要讓她出什么事了。”
“世子殿下只管放心,奴才已經吩咐侯府的侍衛跟著了,就算巷子里有圖謀不軌的人,那些侍衛也會把他們解決的,想來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宋溢說著,想起了臨行前陶氏的吩咐,又來了一句。
“世子殿下,太太讓奴才下來的目的,其一就是替太太好好看看這位顧家四姑娘,其二就是讓奴才把您帶回去,太太過了期限,那便是過年之前。太太說了,斷沒有讓世子殿下一個人在外頭過年的道理,除夕夜就該一家人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姜知明沒有回答,而是轉過頭瞧著眼前的宋溢,看著他還有些喉結,就道:“宋溢不是父親身邊伺候的人嗎?怎么就變成替母親傳話的人了是母親許了宋溢什么好處,讓宋溢替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
宋溢是從宮里頭出來的,最是懂得圓滑世故,姜知明三句兩句話,還問不倒他。
“世子殿下,奴才原就是皇后娘娘指來伺候侯爺和太太的,侯爺和太太,和著世子殿下,都是奴才的主子,主子們吩咐下來的事,哪里有不做的道理”
姜知明曉得宋溢是有城府的,憑他三兩句話,是從宋溢那里套不出任何東西的,宋溢在他們府里,美其名曰是皇后娘娘指下來定武侯府照料他的,實際上則是監視著定武侯府的一舉一動,隨時給金里頭遞消息。
定武侯老侯爺,也就是姜知明的祖父,是先帝爺那朝的老臣,備受先帝爺重用,先帝爺推行新政的時候,定武侯老侯爺首當其沖,第一個出來支持先帝爺的新政。
可朝廷里頭那些頑固的老臣,哪里肯執行先帝爺的新政,一個接著一個反對,最后先帝爺迫于壓力,只能暫停了新政。那些個曾經支持過先帝爺新政的文武大臣們,也成了那些老臣的眼中釘肉中刺,個個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先帝爺大行之后,那些個曾經支持過新政的文武大臣們,全部受到了排擠,辭官的辭官,致仕的致仕,還繼續留在朝廷里頭的,要不就像姜知明的祖父定武侯老侯爺一樣,舉家搬遷到了云南,要不就倒戈相向。
只是這么多年過去了,新皇登基都十年了,太后始終不放心,攛掇著皇后往各大世家安插了探子,也就是太監,監視著各大世家的一舉一動,宋溢就是皇后指來監視定武侯府的。
“宋溢,既然你曉得這些,就應該曉得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如今你既成了我定武侯府的奴才,心就該向著我定武侯府。若是你有了二心,我們神不知鬼不覺把你處置了,報上去的時候我們只說你是病死的,即便皇后娘娘不信,派人下來查,也是無果的!”
姜知明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陰冷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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