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定武侯府。
后院的佛堂里,定武侯老夫人馮氏邀了幾大世家的老夫人來府里敘話,講經。
前些日子定武侯老夫人馮氏讓人在民間收集了幾卷天龍寺一葉禪師親生抄錄的金剛經,但是不知真偽,就請了幾位老夫人來一辯真偽。
馮氏坐在黃花梨木雕的太師椅上,穿了件石青底織銀仙鶴紋團花褙子,烏黑的頭發整整齊齊地綰了個圓髻,戴了石青色的額帕,額帕上鑲著的紅珊瑚卻有鴿子蛋大小。馮氏是姜知明的祖母,也是定武侯爺姜海陽的生母。
“這些天我讓海陽媳婦找人收集了這幾卷經書,都說是一葉禪師親手抄錄的,可我覺得不像,就想了請了幾位老姐妹來瞧瞧,若是真的,那我就著人好生供在佛前。”馮氏說話的時候,屋里已經有機靈的小丫鬟奉了茶上來,放在了每張木椅旁的高幾上頭。
永安伯府的老夫人范氏捧起了匣子里的那幾卷經書,仔細地端詳了半天,隨后把經書放在了匣子里頭,道:“老姐姐,這幾卷經書確實是一葉禪師親手抄錄的,我家中佛堂就供奉了一卷一葉禪師親手抄錄的經文,我瞧著字跡,和這幾卷一般無二。想必應該是的。”
永安伯府的老夫人范氏是馮氏多年的故交,她知道馮氏今天請她們這些老夫人來,只怕不是為了看幾卷經書那么簡單,只怕是還有旁的事要說。
她也不打算同她繼續彎彎繞繞下去,索性就道:“馮老夫人,想必您今日請我們幾個老家伙來,不單單只是為了看幾卷經書這么簡單吧聽說你家大郎二郎三郎都到了娶妻的年紀,莫不是為了這檔子之事”
馮氏聞言,朝著下面的丫鬟揮了揮手,那丫鬟就把那幾卷經書收在了匣子里,抱著匣子退了出去,并著人關上了屋門。
“范老夫人所言不錯,我今日請幾位老姐妹來,不單為了看幾卷經書那樣簡單。我家大郎二郎三郎確實到了娶妻的年紀,只可惜海陽媳婦是個不上心的,只顧著二郎的婚事了,二郎瞧上了澄江顧家的三姑娘,那姑娘也是個不錯。只是我家還有大郎,三郎,想請幾位老姐妹幫幫我。”
馮氏說著,已有小丫鬟抱了一堆畫卷上來,上頭畫了各家各戶還待字閨中的好姑娘,其中就有金平范家的姑娘和陸良衛楊家的姑娘。
屋里的幾位老夫人瞧了一眼那畫卷,面面相覷了半晌,沒一個出來說話的,這馮氏心里,究竟在打著什么如意算盤呀抱那么多畫卷出來,若是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皇帝選秀呢,誰知道竟是給她的兩個孫子選孫媳
她還真是夠大費周章的,永安伯老夫人范氏略略瞟了幾眼那些畫卷,發現上頭竟然有自己的孫女,永安伯次女蘇妙青,馮氏這人,竟然把心思打到她的親孫女身上了,她到底是在搞什么?
看著范氏一副若有所思地模樣,馮氏就道:“范老夫人,你家二姑娘還沒有婚配吧都說你家二姑娘是整個昆明府的才女,上門提親的人都把門檻都踏爛了,不知誰家的好兒郎,能有福氣娶了你家二姑娘。”
聽著馮氏的話頭,是對自己孫女有意,范老夫人笑得有些汕汕的,道:“馮老夫人謬贊了,我家二姑娘那丫頭要是聽見了馮老夫人這樣夸她,指不定尾巴都要翹到天上了。我家二姑娘是個不爭氣的丫頭,和親家公家的表哥自小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她母親有意替她做主,嫁到她外祖家。”
“那你們家還真是親上加親了,你們家二姑娘能嫁到李家,那可是去享福了。那你家三姑娘呢?她只比你家二姑娘小了半歲,可許了人家沒有有沒有什么中意的人家”
馮氏不肯死心,若是能讓大郎娶了永安伯家的姑娘,能得了永安伯府的支持,那么大郎的仕途,也能走得順當些。
憑著永安伯府在京中的關系,永安伯夫人又和宮里面說的上話,只怕把大郎從瀘州外調回來,也是可行的。
聽著馮氏這些話,她真是瞧上自家哪個姑娘了,可她們家的,不管哪個姑娘,都不能許給定武侯府的大郎和二郎。
定武侯大公子姜浮生和三公子姜知成都是庶出,以后是要分家出去的,日后定武侯府的一切就和他們沒有任何瓜葛。就算是姑娘嫁過去前幾年能過上好日子,后幾年還不是要一步一步地熬。
范老夫人可不能輕易應下馮氏,就道:“老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三姑娘是媳婦的心頭寵,媳婦一直養在身邊的,她的終身大事,我實在是做不了主,還得回去過問了媳婦。”
這個時候,突然有小丫鬟推開門,慌慌張張地就走了進來,瞧著屋里有旁人在,只能輕聲在馮氏耳畔低聲說了幾句。
“什么,知明哥兒在朋普遭了山匪,還受了重傷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馮氏說著話,臉色已然大變,滿臉是驚慌失措掩蓋不住。
屋里的其他老夫人瞧見了,知道定武侯府是出了大事,馮氏也不好得招待她們,就由小丫鬟引著路,退了出去。
瞧著屋里的老夫人走了七七八八,方才進來報信那小丫鬟才敢接著道:“老夫人,馮老安人身邊的紫娟姑娘上來報,說是咱們公子回城的途中,遇到了山匪,和山匪廝殺起來,遭山匪砍上了后背,受了重傷已經起不來了。”
馮氏聞言,當場就站不住了,要不是身邊有小丫鬟攙著,只怕早就跌到在地了,“我的知明哥兒,我的好孩子,這究竟是造什么孽要讓我最寶貝的孫子受這樣的苦楚”
還好馮氏身邊都是積年的老嬤嬤了,趕忙勸了幾句,“老夫人仔細著自己的身子,如今世子生死未卜,您得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還是讓人把這件事趕緊去稟了太太,讓太太親去朋普看看,朋普鬧了山匪,只怕世子會兇多吉少呀!”
那嬤嬤勸了馮氏一句,馮氏馬上就鎮定起來,先是讓丫鬟去報了陶氏,又讓人去報了定武侯爺,隨后讓侯府的衛隊去城里惠民藥局請了幾個大夫,帶著紫娟一同去了朋普。
陶氏得了姜知明受傷的消息,連晚飯也顧不得吃了,當即就去了姜海陽的書房里頭,誰知道姜海陽仍在不緊不慢地批著自己手里的公文。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在批著自己的公文,你可知道知明受了重傷已經起不來了,你還像是個做父親的嗎?”陶氏心里的火氣一股一股地冒了上來,慶幸沒發作出來,不過仍惡狠狠地瞪著姜海陽。
姜海陽卻像個沒事人一樣,不看陶氏,冷冷地來了一句,“既然知明傷了,你就下去瞧瞧吧!只是如今朋普不安生,周遭都是山匪,你下去的時候,帶上幾個侯府侍衛。若是大夫要用什么藥,就命人過來稟我吧!”
姜海陽的反應,就好像姜知明不是他的親生兒子一樣,陶氏心中氣憤,沒說旁的,轉過身就離開了書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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