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棠剛從堂屋回來,正要坐下的時候,只見守在院門口的落霞急匆匆地就沖了進來,未及行禮,就道:“姑娘,姜家公子身邊的石頭小哥過來了,說是想要見見您,如今正在院門口等著呢。”
顧玉棠聞言,先和站在自己身邊的阿華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后吩咐了阿華去把石頭請進來。
院門口人多眼雜的,祖母又安插了些耳目進來,若自己和石頭在院門前說話,這些話豈不是要傳到祖母和他人的耳中,說不定還要牽扯到姜知明的身上。
若是阿華出去請了石頭進來敘話,那就不一樣了。
眾人皆知阿華和石頭是情投意合一對,三不五時見個面,說幾句話也在情理之中。若是有人再說閑話,那便是有人純心造謠了!
阿華出去把石頭請了進來,帶到了內室里頭,又放下了遮擋的竹簾,遣走了屋里伺候的冬至落霞等人,吩咐了大寒和阿羅守在門口,顧玉棠這才敢放下心來問石頭幾句。
“石頭,你家公子這些天如何了傷勢可好了些大夫可有說了什么”
在石頭沒進屋之前,顧玉棠腦中想了長篇大論關于姜知明的事,可是當親眼瞧見石頭,她的那些長篇大論,一下子就在腦中蒸發了,轉而變成了三句話。
石頭瞧了顧玉棠一眼,見她滿臉都掛著對自己公子的關懷,知道顧玉棠心里面擔心著自己公子,就不必編了話來騙她,索性就道。
“顧家姑娘,我家公子這些天傷勢已經大好,只是那傷口實在太深,縱然已經結痂了,每日上藥的時候,還是會有膿血滲出來。馮老夫人已經命覃大夫請了他的師兄蘇大夫下來,蘇大夫醫術精湛,相信公子的痊愈不過一朝一夕的事。”
顧玉棠聽石頭說完,眼角已經沁出了幾滴淚珠出來。他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這樣也省得自己整日掛著他,她也可以放下心來了,做她想做之事了。
顧玉棠想罷,臉上帶了幾分的淺笑。
她原來就想過最壞的打算,若是姜知明他有個什么三長兩短,那她后半輩子就遁入空門,去庵堂里頭做姑子去,日日夜夜為他祈福。
不過如今姜知明既沒什么事了,她也要為自己的后半輩子打算起來了,是嫁給他還是不嫁給他這也在她的打算之中。
定武侯府是豪門勛貴,定武侯夫人陶氏又不是個好相與的,定武侯除了姜知明之外,還有兩個兒子。
雖說姜知明貴為世子,日后承襲爵位之人,可天有不測風云,保不齊那天姜知明這世子的爵位就要拱手讓人了那她嫁過去,豈不是更要受罪
她既要嫁過去,就要確保姜知明日后能十拿九穩地承襲了定武侯的爵位,這樣自己成了定武侯夫人,憑著那陶氏如何編排,她都不怕了。
石頭望著顧玉棠半晌沒有說話,似是在想著什么事情,就把自家公子讓自己帶過來的東西拿了出來,放到了一旁的高幾上。
紅漆木雕的盒子里頭裝著一只用小麥草編制的螳螂,還有一只用竹葉編制的蜻蜓,做工不算精致,反而有些粗糙,一看就是農家手藝人農閑的時候編來打發時間的,也能掙幾個錢。
顧玉棠拿起了盒子里頭的竹葉蜻蜓開始把玩起來,姜知明這個傻小子,還真把她當小孩子一樣哄了,這樣的小玩意,早三年前她就玩膩了。
不過既是姜知明托石頭好不容易送過來的,她還是收起來吧!免得日后遭姜知明說自己不珍惜他送來的東西,那就完了。
見顧玉棠吩咐阿華把那盒子收起來之后,石頭也要走了。
但自家公子吩咐下來的事,他還沒有同顧玉棠說,就道。
“顧家姑娘,我家公子說這些日子您就好好待在自己屋里,別往著后罩房這邊過來。府里太太已經遣了嬤嬤下來,來徹查公子遭山匪砍傷一事。公子是為著顧家姑娘去的寺廟祈福,回來遇到的山匪,我家太太難免會把這件事怪在姑娘的身上。”
“我曉得了,石頭,謝謝你。”顧玉棠說著,遞給身旁伺候的阿華一個眼神,阿華望了自家姑娘一眼,就轉過身送著石頭出去了。
瞧著阿華把石頭送出姑娘的屋子后,阿羅這才敢走進來。見顧玉棠坐在梳妝臺前的小凳上,瞧著銅鏡里頭的自己,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就知道她心里藏了事情,是為著姜家公子出城受傷之事還是和姜家公子的婚事
阿羅在心里揣測了半晌,一直搞不清楚。顧玉棠通過銅鏡,見她站在自己身后,便道:“阿羅,你可有見過那定武侯夫人陶氏她為人如何”
阿羅聞言,心生奇怪,自家姑娘怎么會想起來問自己這個問題
不過這次她沒多想,就道:“姑娘,太太是個對公子極好的人,太太生了一子一女,其中太太最疼的不是大姑娘,而是公子。公子小時候是養在老太太屋里的,后來太太身子漸好,才接了過來,太太總覺著自己欠了公子,什么都給公子是最好的。”
從阿羅的這番話中,顧玉棠知道了陶氏之所以對姜知明那樣的好,就是因著姜知明小的時候,是養在老太太屋里,陶氏虧欠了對他的關心和照顧,一直想要補回來,以至于時時事事都為著姜知明打算著。
就連婚事,陶氏先前給他挑的是沐王府的沐小郡主,若不是姜知明請了老太太去退婚,自己入了定武侯府的門,便是做妾了。
她顧玉棠這輩子,除了做正室太太,其他的,一概不屑于!
妾室和外室都是上不了臺面,且還是伺候人的,若是想讓她去伺候人,門都沒有!
阿羅瞧著顧玉棠又陷入了一陣沉思,輕輕磕了兩聲,有意把顧玉棠從沉思中拉出來。
“姑娘,侯府里不單單只有夫人這么一位主,還有一位馮姨娘。馮姨娘是老太太的侄女,家道中落之后就嫁進了侯府,給侯爺生了一子一女,在府里說話也是有一定份量的。若日后姑娘嫁進了侯府,和這位馮姨娘,也是要打好關系的。”
顧玉棠也是知道的,有了子嗣撐腰,又得了定武侯寵愛的馮姨娘,她是萬萬不能得罪,且還要打好關系。陶氏這些年都沒能撼動她,更別說她了。
“阿羅,侯府里老太太又是個什么樣的人聽說老太太是馮老安人的嫡親姐姐,因著早年間養過姜家公子的緣故,陶氏和她關系不是很好,還把她遣到了后院的佛堂里頭。可侯爺畢竟是老太太親生的,難不成侯爺也不管嗎?”
顧玉棠這番話,倒是把阿羅給問倒了。
阿羅在侯府的時候,不過是外院雀鳥司伺候的小丫鬟罷了,沒踏足過內院過,就算是踏足了內院,也不過是送點東西進去,沒待多久就回來了。
侯府里下等的丫鬟仆婦都擠在外院的倒座房里頭,平時那些個婆子閑聊的時候,她總會去聽了一句兩句。
至于關于老太太的事,她是一概沒聽那些個婆子說過,只說了老太太是個心善的,每逢初一十五都會在侯府門前設了粥棚,給那些無家可歸的人能吃上飽飯。
“姑娘,老太太待公子極好,公子是在老太太屋里長大的,同祖母的關系是最好的。每次遠歸,第一個要見的人便是老太太,其次才是侯爺和太太。”
阿羅話音剛落,屋外就傳來了大寒的喊聲。
小廚房里頭的廚娘家里有事,林氏準了她半個月的假,只是顧玉棠院里不能沒有做飯的廚娘,林氏思來想去就讓阿羅先頂上了。
阿羅朝顧玉棠福了一禮,沒有說話,就出去了。
阿羅走后,送石頭出去的阿華也回來了,剛進屋就道:“姑娘,奴婢方才送石頭過去,石頭在路上親了我,說日后要娶我過府。”
阿華說著,整張臉從耳根子紅到了臉頰,兩只手緊緊攢著那方絲帕。
顧玉棠沒有說話,只淡淡地笑了笑,看來她是要早些準備起阿華的嫁妝了,不然日后石頭哪天了提親,沒了嫁妝,可是不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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