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棠見阿華躡手躡腳地走了過來,還沒走到她身邊,她便抬手吩咐道。
“阿華,去門房把日常給咱們送信那小廝請過來,就說我有事要問他,一刻都耽擱不得!”
阿華聞言,看了一旁默不作聲,不知要辯解什么的大寒,直言道。
“姑娘,此舉怕是有些不妥吧若是咱們把那小廝請了過來,讓老夫人曉得了這件事,不管是不是大寒私拆了姑娘的信件,只怕老太太斷斷不會把大寒留在您屋里了。大寒伺候姑娘這么些日子,難道您還不了解她嗎?”
正是因為顧玉棠太了解大寒了的為人了,若是不去門房把那小廝請過來對峙的話,不把那私拆她信件的人抓出來,只怕那人有了第一次,還會有第二次。
到時候自己和澄江之間的來往,都會落入了旁人眼里。
顧玉棠抬眼又看了大寒一眼,見她也是默不作聲地望著自己,便道:“大寒,若是你有什么要辯解的,就說幾句吧!不是我不信任你,只是這事可大可小,若是我就此揭過,難免為日后埋下了隱患。”
大寒也曉得顧玉棠所言,若是這次不把那私拆信件的人抓出來,日后送來給姑娘的信件,只怕要經過旁人的手,才會落到姑娘手里。
到時候澄江遞來給姑娘的消息,那人便會掌握得一清二楚,姑娘要做什么,那人也會事先悉知。
大寒在腦中思索了片刻,抬起頭對顧玉棠笑了笑,淡淡道:“姑娘,大寒沒做過便是沒做過,若是姑娘要喊來了門房那小廝來和大寒對峙,大寒別無二話,只求事后姑娘能留大寒在身邊伺候就行。”
阿華聽著大寒這樣說,難得她看得如此通透,若是林老夫人知道姑娘屋里出了這檔子之事,就算大寒沒有私拆姑娘的信件,老夫人也會以大寒做事不周的罪名,把大寒趕出來姑娘屋里。
若是姑娘此刻應允了大寒的要求,此事查清楚之后,大寒也能留在姑娘屋里伺候了。
阿華和大寒皆抬眼望著一旁的顧玉棠,不知她是否會應下大寒的請求。
果不其然,顧玉棠最終還是應下了大寒的請求,“大寒,你在我身邊也伺候了好些日子,若是你離開了,我反倒還不習慣。待抓到那個私拆信件的人之后,我一定會去祖母屋里說清楚此事,讓你繼續留在我身邊伺候的。”
阿華聞言,這才放下心來,帶了冬至和落霞就去了門房,把那小廝帶了過來。
那小廝名喚馬至,是門房專門給人遞消息,傳口信的小廝。因著給顧玉棠送過幾次信,顧玉棠對他也有點面熟。
馬至不知自己犯了什么事,要顧玉棠親自喊了阿華來把他帶了過來。戰戰兢兢地進了內堂,兩只腿不斷在打著顫,顧玉棠還沒說話,他已經是慌得不行。
“三姑娘,不知您喚小的過來,是有什么事要吩咐小的嗎?”
顧玉棠望了一眼大寒,隨后轉過頭來,瞧著那已經嚇得在原地瑟瑟發抖的小廝,她顧玉棠是黑煞神嗎?
怎么這個小廝瞧見自己竟然嚇成了這副模樣
顧玉棠沒想其他,直截了當地問了句,“今個一早是不是你拿了一封澄江遞下來的信過來,那時我不在,你就把信交給了旁邊那位姑娘”
說著,顧玉棠指著大寒給馬至瞧了一眼。
馬至看了一眼大寒,當即就道:“是的,三姑娘。今個一早您不在院里,小的在院門口瞧見了這位姐姐,就把三姑娘的信給了這位姐姐,并囑托了這位姐姐一定要把三姑娘的信送到姑娘手里。”
阿華聞言,和顧玉棠交換了一個眼神,當即就把那官印不齊的信封給了馬至。
“你仔細瞧瞧,你今個一大早拿信過來的時候,這信封是不是這樣子”
馬至接過那信封,仔仔細細打量了片刻,硬是沒看出個所以然來,撓著頭說了句。
“姑娘,今個一早我拿信過來的時候,沒仔細瞧那信封,估摸著應該是這個樣子。不知道姑娘傳了小人來,到底是要問什么”
顧玉棠瞧著馬至的模樣,不像是在說謊,他既是門房專門給人遞消息,傳口信的小廝,自然知道若是把這些消息傳到了不該傳到人耳里,遭人發現了,會發生什么事,所以他必定不會做出私拆信封之事。
若不是他,還會有誰呢?
正當顧玉棠凝神苦想的時候,那馬至像是遺漏了什么重要信息一樣,又補充了幾句。
“姑娘,這信封小人是第二個經手人,府里的信郵差送來之后,都會送到管事媽媽屋里,隨后才喊了我們去,給各位姑娘太太送信的。今個一大早,門房的管事鐘媽媽把信給了我,讓我給您送過來。”
“鐘媽媽,那是什么人?”顧玉棠不知馬至嘴里的鐘媽媽說的是何人,接著問了一句。
馬至見顧玉棠問得急,咽了咽口水,就道:“姑娘,鐘媽媽原是蔡大太太屋里出來的,后來去了外院,如今成了紫娟姑娘的左膀右臂,外院的人事調動,鐘媽媽自個做主之后,連紫娟姑娘都管不著。”
聽那小廝這么說,這鐘媽媽,倒還是這府里的一個人物了
只是顧玉棠不知道,這鐘媽媽拆了她的信做什么?
顧玉棠把那小廝方才所言在腦中又過了幾遍,這才有了些許頭緒。
這鐘媽媽是紫娟的左膀右臂,就意味著她是馮老安人那邊屋里的人,既是馮老安人屋里之人,行事自然是得了馮老安人的吩咐。只是她不知,馮老安人讓鐘媽媽私拆了她的信,究竟意欲何為?
難不成是想要了解如今澄江長房的局勢
顧玉棠讓阿華把那小廝送出院子后,特地塞了一枚銀錠給他,好讓他堵住了嘴,不把今日之事泄露出去。
過后她擔心林氏屋里曉得了此事,起了疑心,親自過去同林氏解釋了一番,這才把大寒繼續留在了她的屋里。
林氏站在長廊外頭,見著花房的婆子領著幾個丫鬟,在堂屋后頭的暖房里進進出出地,不知是出了何事,問了身旁的梁嬤嬤一句。
梁嬤嬤瞧了一眼那些丫鬟婆子,笑著道。
“老夫人,莫不是您忘記了昨個兒咱們去后罩房的時候,老夫人見馮老夫人屋里的仙客來和一串紅開得極好,夸了幾句,今日紫娟姑娘就去花房傳了馮老夫人的話,說讓花房挑幾盆開得極好的仙客來和一串紅過來。”
“她倒是有心了,晟哥兒回來這些日子,都沒過問幾句。要不是那日我在后罩房那邊瞧見了晟哥兒在外頭踱步,只怕她這位祖母,還舍不得見晟哥兒一眼呢。”
林氏覺得馮老安人做事越來越沒譜了,已經吩咐了梁氏回澄江打點了,不日之后就喊了人來接她們回去。
“晟哥兒是蔡大太太親生的,如今蔡氏病雖好了,可人看起來還是秧秧的,沒半點精氣神,可不是長久之人。馮老夫人嫌蔡氏晦氣,自然也就連帶著厭惡起了晟哥兒。”梁嬤嬤聽林氏這樣說,忙解釋了幾句。
“你無需為她美言,她是什么樣的人,我還是曉得的。”林氏話音剛落,正要轉身進屋,就瞧見了丫鬟引著姜知明入了廊下。
姜知明身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傷口太傷,愈合需要太長時間,不宜多動,這些日子馮老安人就把他拘在了屋里。
怎么如今可以出來了,竟往著她這邊來了林氏心里疑問,卻不敢表現出來,由梁嬤嬤攙著就迎了過去。
“知明哥兒,你的傷還未好全,怎么就出來了外頭風大,也不多穿幾件衣裳,得仔細著身子才是。”林氏說著,已有機靈的丫鬟搬了張木椅出來,擺在了廊下。
姜知明沒著急坐在竹椅上,行了禮,才緩緩坐了上去。
“祖母,其實我此番過來,是想要向您要一樣東西的不知您能否允了知明”
姜知明的臉色仍有些蒼白,不過已經有了幾分血色,病氣也散了許多。但說話的時候仍是有氣無力的,林氏也并未在意。
林氏聽出來姜知明話里頭的意思,來索求一樣東西,無非就是想求娶顧玉棠罷了。
不過她不能表現得那樣明顯,索性就裝了一回糊涂,就了句。
“知明哥兒,定武侯府什么東西沒有,你來了我這,也求不了什么東西。”
姜知明笑了笑,就道:“祖母,知明想要求的這樣東西,侯府里沒有,唯有您這里有。”
正說著,姜知明忽然就跪了下來,連聲道:“蒼天在上,我姜知明對顧家三姑娘青睞以久,愿聘娶顧玉棠回府,做我姜知明的夫人,此生不負,愿以長相廝守。求祖母成全!求祖母成全!”
林氏聞言,險些就沒反應過來,姜知明今日這舉動,未免有些操之過急了吧這么快就想要求娶棠姐兒
便是棠姐兒想嫁,她自個還舍不得呢。她還想著把棠姐兒留在身邊幾年,讓梁嬤嬤扶起了姜知明之后,就道。
“知明哥兒,我成全你便是。只是棠兒的年紀尚未到嫁娶的最佳年紀,不知你可等得我們顧家的姑娘,是不愁嫁的,也不會想著去高攀什么侯府。”
林氏此話一出,姜知明像是沒過腦子,脫口就道:“祖母,為了能娶到棠兒,知明愿意等!”
姜知明此話一出,讓林氏大為佩服,留下來又說了幾句話,就讓梁嬤嬤送著姜知明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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