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老安人用了口底下伺候的丫鬟親自奉上來的茶盞,望了一眼還在細瞧著那封信的齊氏,就道。
“這件事是長房自己的家事,禍事又是梁氏自己個惹出來的,咱們犯不著把自己也折了進去,你去和六郎說一聲,叫他去澄江吃酒的時候,注意著自己的言辭,莫要卷入了那梁氏的算計之中去了。”
聽著馮老安人這樣說,齊氏把那封信擱在了高幾上頭,點了點頭,回道:“姑母說的是,咱們的確不宜卷入這樣的紛爭里頭。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那平日里一向自以為聰明的梁氏,怎么會做出這樣糊涂的事來
四川的海家可不是什么小門小戶,在四川那樣世家大族云集的地方,海家可是在那些個世家里,排得上號的。讓他們家做正頭夫人的姑娘和那做妾室的林家姑娘一起進府,這不是讓海家沒臉嗎?”
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那海家姑娘有什么隱疾,不能生養,非要和一個姨娘妾室一起入府。梁氏這樣做,可是要犯了眾怒的。
其實不是梁氏犯糊涂,而是她私心太重,想要讓自己兒子娶兩個世家的姑娘回來罷了。
可這世上,哪里會有魚與熊掌皆得的事情
海家那是什么樣的人家,能準許一個姨娘妾室和自己的女兒一起嫁入府嗎?
這件事情不說海家會過來鬧了,就是發生在別家,別家也會去鬧的。
新娘子還沒有過門,就發生這檔事,若是新娘子過門了,還指不定受婆家多少欺負呢
馮老安人也覺得此事是梁氏欠了妥當,倘若海家沒喊人去鬧,還真是活見鬼了。
“既然長房的事,咱們還是不要插手得好。既然這事都遞到了我們這里,想必我那老姐姐那里,也曉得這件事。我那老姐姐可是個明白人,梁氏不曉得怎么做,她可是曉得的。”
聽馮老安人這么一說,齊氏這才想起來。
方才過來的時候,瞧見林氏喊了二門上伺候的婆子去了一趟堂屋,讓那婆子備了馬車,送著個丫鬟去了澄江,看那丫鬟一副慌慌張張地模樣,想必是去澄江遞消息去了。
齊氏知道,林老夫人可是一個精明的人,梁氏闖出這樣大的禍事來,自然是需要她老人家來收場的。
這個時候,外頭廊下的八角宮燈被風吹得微微閃了閃,在風中搖曳了半晌,發出了一陣陣的響聲。
燈火通明的廊下,有一個穿著淡青色比甲,梳了個簡單雙丫鬟的丫鬟匆忙掀開了布簾,就到了馮老安人所在的里屋。
丫鬟規規矩矩地向馮老安人福了一禮,才敢道:“老夫人,紅姨娘和老爺過來了,說是有要事要和老夫人磋商,人已經到了屋外,不知老夫人是見還是不見”
紅姨娘和六郎一起過來了大晚上的,過來做什么?
馮老安人微微一愣,雖不知紅姨娘和六郎過來做什么,但還是對著小丫鬟道:“既然來了,就請他們進來吧!外頭北風一陣陣吹著,也是難為他們了,冒著北風還往著我這里跑。”
瞧著小丫鬟出去請紅姨娘和顧禮華進來,齊氏忙走到馮老安人身邊,輕聲說了幾句,“姑母,紅姨娘和老爺來做什么?難不成是為著那玉成哥兒的婚事”
馮老安人哪里知道他們二人是來做什么的如果自己知道,就不會吩咐丫鬟請他們進來了。齊氏問的這些,不是等于白問嗎?
馮老安人這些日子,是越發地不滿意齊氏的行事了。
齊氏這些日子管著府里的大事小事,把那些個用了幾十年的老家仆都給換了,換了些沒經事的小丫鬟,那些個小丫鬟能懂什么,整日里不是和那些個管家仆婦吵嘴,就是和那些個婆子拌嘴。
這些日子,府里沒一日是安寧的。
馮老安人一想起這些,冷冷地望了齊氏一眼,就道。
“待會六郎和紅姨娘進來的時候,你就站在一旁,少說幾句。六郎這些日子一直看不慣你,紅姨娘已經攛掇著他,來了我這好幾次,說是讓我把管家大權交給紅姨娘。我沒同意,他也不好得說什么,這件事就僵了這些日子。”
齊氏退到了一旁的角落里,低低來了一句,“是,一切都聽姑母的。”
片刻后,先前傳話的那個小丫鬟就引著紅姨娘和顧禮華進了里屋。進來的時候,只見顧禮華緊緊地拉著紅姨娘的手,紅姨娘也緊緊地跟在顧禮華的后面,片刻都不敢松懈。
紅姨娘和顧禮華朝著馮老安人福了一禮,隨后坐在了小丫鬟已經搬來的軟椅上。
紅姨娘先是望了一眼身邊的顧禮華,隨后望了馮老安人一眼,才道。
“老夫人,聽澄江下來的人說,玉成哥兒娶新婦的那一日,梁氏準備納了那福建林家的姑娘入府,做姨娘妾室。那日是玉成哥兒和海家姑娘的大婚之日,若是姨娘妾室同一日進門,只怕到時候賓客們會說閑話吧”
馮老安人在心中猜對了,六郎和紅姨娘果然還是為著這件事過來的。
他們是去赴宴的賓客,又是顧家人,到時候賓客們在婚禮上閑言碎語一番,若是問起了他們這些事,只怕不是那么好應付呀!
若是說多了,只怕會惹得梁氏不快,若是說少了,只怕那些個好事的賓客們,會拉著他們問個不停。
所以這事,他們還是親自過來問過了馮老安人的意思才好。
茶水房伺候的丫鬟把新沏好的鐵觀音,送到了眾人身旁的高幾上,馮老安人沒說旁的,只說了句,“你們仔細嘗嘗!這鐵觀音還是老家那邊送過來的,是年初的時候采的。”
見馮老安人沒拿出個主意,只說了讓他們吃茶。
紅姨娘心中急了,拉了拉身邊顧禮華的衣角,低語道:“老爺快勸勸老夫人,若是不拿個主意出來,到時候這玉成哥兒的婚事,我便不去了,讓大太太陪著你去。”
紅姨娘一副嬌羞的模樣,讓顧禮華看了,好一會心疼。緊緊地拉著紅姨娘的手,顧禮華這才道:“母親,這茶可以往日再喝,當務之急是那玉成哥兒的婚禮那日,我們去了,該如何答那些個賓客的話
玉成哥兒的婚事,聽說我那二嫂嫂梁氏已經知會了金陵梁王府了,梁家大老爺和二老爺都會去赴宴的。在梁家面前丟了顧家的臉,想必母親也不愿見吧”
聽著顧禮華說了一通,馮老安人只覺得他們這是在狗抓耗子,多管閑事!
這些事明明應該是長房,林氏和梁氏擔心的,怎么就換了過來讓他們這兩個不想干的人來擔心了
馮老安人只覺得好笑,卻還是說了句。
“六郎,如今還沒到那日,你們兩個就開始干著急起來這件事情是長房自己的私事,咱們犯不著把自己也折進去,且這件事既是梁氏惹出來的婚事,自有人替她收場,再不濟還有你大伯母的。”
顧禮華和紅姨娘今日過來,也不止為了此事,還有旁的事。
繞過了這件事,顧禮華終究把話頭步入了正軌,就道:“母親,七弟的年紀不小了。要不是為著七弟的仕途,母親早該為七弟擇個良媳的,如今七弟學有所成,也時候為著七弟擇一門良媳了。”
馮老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聽見紅姨娘就在一旁附和了幾句。
“老夫人,前些日子我外出赴張家的宴時,遇見了福建林家的三姑奶奶,原來她們家三姑奶奶嫁了張家二爺,那林家三姑奶奶與我一見如故。聽說了七弟還沒有嫁娶,就想把她們家的三姑娘,說給三弟。
因著關系到小叔的終身大事,紅梅和老爺不敢拿定主意,特地來請示了母親。”
馮老安人聽著顧禮華和紅姨娘一前一后說了這許多,這才漸漸有些明白過來。
原來顧禮華和紅姨娘過來,不單單是為著那玉成哥兒的婚事來的,而是想要給自己的小兒子做媒,娶了那福建林家的三姑娘!
福建林家的二姑娘已經要嫁入長房,給玉成哥兒為妾了。他們還想讓自己的小兒子,娶她們家的三姑娘
若是那林家二姑娘是個好生養的,以她的品性才情,只怕玉成哥兒在她面前,還不夠看。
可就是因為那林家姑娘自幼身子不好,不好生養,才會被林家大太太塞給玉成哥兒做妾的。
林家二姑娘尚且如此,更別提那林家三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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