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吧,真是敗給她了。
蘇嫻無奈問,“那本書叫什么呀?”
冬歌努力想了想,說道,“那個書叫,什么什么什么什么本草什么什么。”
“……”蘇嫻風中凌亂,光聽冬歌一直說“什么什么”的,她便已經聽得頭都大了。
“你……記得住字型么?寫下來。”
“嗯。”冬歌點點頭,然后便正兒八經地在白紙上寫下五個字:神農本草經。
蘇嫻“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傻姑娘,這是《神農本草經》。醫書來著。”
“原來是醫書啊,我還是以為什么人能生石上,一寸九節,那不是怪物么?我可想看看哪里有這種人了。”
蘇嫻哭笑不得。
但冬歌就很不高興了。
她剛剛才挖掘出來的興趣就這么化為泡影了,整個人都不好了。
蘇嫻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好,想來,像“生石上,一寸九節”的人,應該只在精怪志異故事里才有的。可惜藥王前輩是個大夫,不是撰寫精怪志異的行家。
蘇嫻輕輕搭了一下她的胳膊,勸道,“你還是先背你的《贈汪倫》跟《早發白帝城》吧,趕明兒藥王前輩若是考你,你答不出來可就丟人了。”
“才不會呢,那兩首詩簡單的不行,我早就背下來了,就是那個什么什么進酒的,拗口,還賣孩子,我一點都不喜歡。”
賣孩子?難不成是指那句“呼兒將出換美酒”么?
蘇嫻聞言愣了一下,便笑出聲來,“讀書不解其意,不好,不好。”
冬歌叉腰,氣呼呼地說道,“月姐姐也笑我,你知道又不告訴我,月姐姐不好了,我不要喜歡月姐姐了。”
蘇嫻又好笑又無辜,沒辦法,只得好生將那首《將進酒》的意思,一句一句對照著給冬歌解說了一遍。
不過,她解說的口都干了,扭頭一看,小妮子已經趴在那兒睡著了。
也不知她聽完了沒有。
罷了,藥王前輩既然叫她去背,想必有其用意,即便冬歌沒聽她說完,明日也會有藥王前輩再給她講一遍的。
“月姐姐,原來那個叫詩仙的,不賣孩子的。……”睡夢中,冬歌還在呢喃念著。
蘇嫻又忍不住笑了。
入夜,于朝宗前輩與沈大夫才從孟夏屋子里出來,蘇嫻聽見動靜便趕緊迎了過來。
“于前輩,沈大夫,孟夏的情況如何?”
于朝宗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沈霧,沒說話。沈霧說道:“師叔給大公子好好看了一遍,目前還不好說什么,明后日有了結論,我再告訴你。”
“藥王前輩不是說,孟夏的病癥雖然是打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要根治不可能,但不是絕癥,孟夏究竟是什么病?”
“嚴將軍沒告訴你?”沈霧有點詫異。
蘇嫻搖搖頭。
這一路上她只見孟夏時而氣喘,又時而胸悶,她也曾聽太醫說過些病癥,便擔心孟夏是不是得了嚴重的心病,而且他不曾像冬歌那般愛跳愛動,瞧著像是不方便蹦蹦跳跳,她也就幾乎可以確信了。
可藥王前輩當時說的篤定,說孟夏的病雖然是從娘胎里帶出來的,要根治不可能,但續命還是可以做的,不是絕癥。卻又不像是心痛之疾。
太醫曾說過的,一般有心痛之疾的人,都很難活過而立之年。
沈霧連忙解釋道,“月姑娘,不是你想的那樣。大公子是在娘胎里便被傷了心脈、肺脈,所以會有氣喘咳嗽,但他沒有傷及性命,所以這的確不是絕癥。三師叔會有辦法的。”
蘇嫻將信將疑,但沈大夫的確也沒有騙她的必要,她也就不再說什么。
于朝宗前輩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以后我再給那個孩子看病時,月姑娘也一起吧。”
“什么?”蘇嫻還以為她聽錯了。
沈大夫便接著說道,“是大公子說的,他說,月姐姐不在,他心中不安。”
孟夏說的么?
蘇嫻驚喜不已。
隔日。
冬歌又是起了個一大早,將藥王前輩交待要背的文章好好給抄了一遍,然后疊好揣了懷中,收拾好了之后便高高興興地去找她的師父藥王前輩交功課了。
冬歌走后不久,于朝宗前輩便來了,他是來給孟夏看病的。由于昨晚已經說過往后給孟夏看病時蘇嫻也要在,所以蘇嫻趕緊便過去了。
蘇嫻不懂醫,只是在旁圍觀。
但見于朝宗前輩讓孟夏寬了衣,給他施針。
施針用的是金針,而不是蘇嫻往常見過的那種銀針,她也不知其中玄妙,只下意識覺著,似乎有些不同。
施針便要半個時辰了,拔針之后,沈大夫說還有藥浴,要去藥浴房。
至于什么是藥浴,蘇嫻也是不太懂。去了才曉得,所謂的藥浴,竟是準備了一個沐浴用的木桶、架在矮灶上,下面還生了火。
……這是,要煮人么?
蘇嫻嘴角抽了抽,不知該說什么。
沈大夫知她誤會了,忙又解釋道,“月姑娘,不是你所想的那樣。大公子體質虛寒,與冬歌那身強體壯的身子截然不同,很多藥都虛不受補。這藥浴是要借住熱力將藥力送進孟夏體內。這些都是三師叔的安排。你要相信三師叔,他老人家說可行,定是不會錯的。”
是吧?
“……”蘇嫻眨了眨眼,也不敢多問。
她又扭過頭,問孟夏道,“你怕不怕?要煮熟的。”
孟夏繃著小臉兒鄭重地說道,“若是熟,正好喊冬兒過來。”
蘇嫻無法反駁:“……”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孟夏。
事情原本是進行的很順利的。
施針、藥浴。
一連三日。
冬歌只知三師叔正在給她哥看病,于是每日都元氣滿滿地找她的師父交功課,回來又興高采烈地告訴蘇嫻說,師父夸她匆忙。
直到第四日,也不知是誰走漏了消息,竟讓冬歌聽說她親哥被人放進熱水里,嚇得她當時一個激靈,也不管她師父交待的什么什么,一陣風似的就從春谷那邊沖了回來。
嚴孟夏剛褪了外衣要進去泡,忽然一陣旋風刮開了門——
“我哥呢?我哥呢?!人呢?你們真把他煮了呀?!”
彼時,孟夏身上只套了一條褻褲,連蘇嫻都有意識背過身去不看,冬歌就隨著那陣強風刮了進來。
小兄妹倆四目相對。
緊接著,便爆出一聲震塌屋瓦的吼聲:“嚴冬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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