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歌你慢點。河燈又不會長腳跑。”……
蘇嫻試圖拉住冬歌的,可這小姑娘的勁頭太足,一個勁兒地往前沖,她拉都拉不住,只能跟著一路往前擠開人群奔向河邊。
七月十五中元夜的河燈,放在江河湖海之中,任其漂泛。有說,放河燈的目的,是為普渡水中的落水鬼和其他孤魂野鬼。死了的冤魂怨鬼,不得托生,纏綿在地獄里非常苦,想托生,又找不著路。這一天若是有個死鬼托著一盞河燈,就得托生。大概從陰間到陽間的這一條路,非常黑,若沒有燈是看不見路的。
也據說,河燈能流過忘川到達冥府,成為在世之人向逝去親人寄托哀思的媒介載體,將思念與眷戀傳達給逝去的親人。
隨著年代久遠,說法紛繁,不過,無論是哪一種,都是美好的寄托。
冬歌興致沖沖買了河燈,將自己早早準備好的信放在了河燈上,然后點燃河燈,將其放入水中,順水流去。
她臉上寫滿了雀躍,仿佛是完成了一件許久以來都惦念著要完成的事情,臉上竟然有做了一件十分神圣的事情之后才有的光輝,心滿意足了。
她興高采烈地說道:“我終于真的放了河燈了!”語氣別提多雀躍了。
河面上蓮花燈千千萬,無數人在小河邊默念著對親人的哀思惦念。
冬歌也看著她自己的那盞河燈,口中念念有詞:“娘親啊,如果你真的能夠聽見,能夠看見,你一定要好好看看我給你寫的信。冬歌沒有我想你,冬歌也很想見娘親啊。可是我覺得,我爹好像太孤單了。要是以后的幾十年,他都一個人默默想念你,他就好可憐啊。所以,我爹可以找個后娘么?”
不過,河燈也回答不了她,冬歌又低聲念著說:“這樣娘親就好可憐了,娘親要把我爹讓給別人了。”
嚴孟夏在邊上忍不住吐槽道:“那你究竟是希望我們爹給我們找后娘,還是不希望我們爹給我們找后娘呀?”
冬歌苦惱得一時答不上話來:“……”
嚴孟夏也把自己買的河燈點燃放進去,蘇嫻看得分明,他上面什么都沒放。
蘇嫻就問他:“冬歌有那么多的話想跟你們娘親說,孟夏就沒有么?”
嚴孟夏聞言搖搖頭。
“怎么了?”
“因為她都說完了。”嚴孟夏指著冬歌說道,“娘親就一個,這些話有一個人說就夠了。說兩遍的話,萬一娘親聽煩了怎么辦?”
蘇嫻無言以對:“……”
身邊的三師兄沈霧、六師姐秦曼、七師兄文殊羽、八師兄傅修遠以及九師兄不正經杜青楓,都一一點亮放流了他們的河燈,只有蘇嫻還拿著燈在手上。
冬歌回頭看了她好一會兒,便問她:“月姐姐,大家都放了燈,你為什么不放?”
為什么啊?
蘇嫻怔了一下,不禁露出苦笑道,“因為月姐姐不知道自己放的河燈,想念的親人是否能收到?”
“為什么?大家不都一樣放的么?”冬歌又問道。
蘇嫻也不知該如何答她。
她如今叫李知月啊,是一個原本流落街頭的小乞丐,被祁王殿下撿到送至嚴府,才有了這個李知月的身份,可她想祭奠懷緬的親人,是蘇嫻的親人啊。
她用李知月的身份放了河燈,他們能收到么?她不知道。
不過,冬歌說的對,大家不都是一樣放的么,說不定,已經入了冥府的她的親人,能看破她這身臭皮囊,認清她靈魂的模樣呢。
河燈順著水流緩緩往東流去,蘇嫻的目光也一路追隨,心中默默念著:愿父皇母后不染塵俗,往生極樂。愿長公主府滿門,愿無辜枉死之人,得以安息。
所有人都感覺得到,平日里開朗愛笑的阿月,在放流河燈的那一瞬間,仿佛是被另外一個人附身了一般,蒼老的靈魂,滿面哀傷,眼眸中盛滿了悲痛,見者傷心。
就連一向愛說話的冬歌在這瞬間都不敢吭聲了,仰頭看著蘇嫻的側臉,她默默想著,是不是娘親就是月姐姐這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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