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知道追殺你的人是誰么?”,福叔與少年走在柳飄江身后,低聲細語。
“不知道,但是我有懷疑的對象”
“誰!我去殺了他!”,福叔怒道。
“太子!”
“這……,哎!”
“福叔放心,他還不敢明著對我下手,這個仇,我會討回來!”,少年面無表情喃喃道。
“對了,你叫什么?”,柳飄江突然回過頭問少年。
“嗯,劉羽,左文右刀的劉,羽翼的羽”,少年認真道。
“劉羽么?劉不是皇家姓么?你是皇家人?”,柳飄江吃驚道。
“呵呵,這個不方便說的,你呢?叫什么?”,劉羽問道。
“我叫……,我叫柳絮”,柳飄江撒了個謊。因為她覺得少年一行人應該來頭很大,而且還被追殺,還是不和他親近的好,免得惹是生非。
“哦,柳絮么?”,劉羽輕道。
長安街里,華燈點點染墻柳,佳人有約知何處!
一處彩燈樓下。
“這燈謎好難啊!”,一位在樓下猜燈謎的藍衣少爺泄氣道。
“是啊,我想了半天了都,就是想不出來!”,一位手執紙扇的黑衣少爺懊惱道。
“今年的燈謎確實不簡單啊,老板這不是在玩我們吧!”
“對啊,我都看了半天了,一個也猜不上來”,“……”圍觀的人紛紛擾擾。
“我,我想去那邊看看!行么?”,柳飄江看著樓下的熱鬧不自覺向劉羽說道。也許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與外面的男子講話。
福叔連忙看向劉羽,“公子……”。
“無妨”,劉羽又笑著搖了搖頭,也許他自己也沒有注意到,這是他第一次任由一個剛認識的女孩所提的要求。
聽到劉羽答應后柳飄江發自內心地笑了,只不過那笑意如剛融之冰,很淺。佳人一笑傾人城,淺笑亦很美!
如果如紅雨這般的婢女見到柳飄江之一面,一定會打自己一巴掌,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要知道,柳飄江自從其母死后,性格便冷到了連他們在她旁邊都會感到幾分寒意。
福叔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地跟了過去,他實在想不通自家公子今天為何如此反常。
也許是那屬于各自的情竇在作祟吧?總之,說不清,道不明。
柳飄江第一個到樓下的燈攤,只見一個紅燈籠上書:九十九,打一字。
柳飄江看完后心里已有了答案,卻被后來的劉羽看到了,并且搶答:“老板,我猜那個紅色燈籠謎底是“白”字”。
老板到燈里一揭起謎底,眾人一看,正是,“白”字。
“九十九加一不正是百字么!那么百字減一不就是白字啊!”,黑衣少爺想通大聲道。
“來,這位公子這盞燈籠是你的了!”,老板笑道。
劉羽接過,得意地看了柳飄江一眼。他知道,她看到了這盞燈籠,可是他卻偏偏想玩笑她一下,便搶答了。
柳飄江不知是被他激到,還是什么,一時竟有了好勝心。“老板,那個燈籠,我猜那個燈籠的謎底是“忙”字”,柳飄江連忙指著一盞藍燈籠,清冷的少女,認真起來,可好看了呢。
藍燈籠的謎面是:忘了心,是長安,打一字。
老板也轉身揭下,眾人忙看向謎底正是一個“忙”字。
“忘字去掉心是亡字,而長安是我漢朝西都,而西不就是左么!心字旁放在亡字左邊,正是忙啊!”,藍衣少爺也馬后炮激動道。
“這位小姐真不錯!給”,老板沒想到一位女子竟也有如此才華,一時間有點不可思議。要知道他為準備這次上元節可是求了很多夫子呢。
“老板,我猜那……”,劉羽指著一盞青燈淡淡道。
老板慌了。
“老板,我猜……”,柳飄江亦不服氣指著一盞黃燈淡淡道。
“老板……”
“老板……”
兩人不知怎么了,誰也不讓誰了起來。
“小姐,這最后一盞燈是你的了”,老板欲哭無淚。此時的燈攤哪里還有燈,都被兩個“瘋子”給“搶”沒了。
算下來,兩人的燈籠數是一樣的,兩人都有點遺憾,本來想著壓對方一頭來著的。
遠處的幾處也有燈攤呢,而且熱鬧聲很大呢,于是兩人便逛長安,“搶劫”無數攤……
“……,一百二十五,一百二十六!我有一百二十六盞,你呢?”柳飄江不由滿意道。
“一百二十五盞,比你少一盞,哎!”,劉羽不由搖頭苦笑。
“那就是我贏了,你輸了!”,柳飄江不由得意地笑著。
看著柳飄江那一抹動人的笑意,劉羽為之恍惚了,“今晚這是你第五次笑,卻一次比一次好看!你,平時應該不常笑吧?”。
聽到劉羽的話,柳飄江那一抹動人笑意漸漸散去。是啊,自己今日竟然對著一個剛認識的人笑了,而且還是當著一個男子。
柳飄江的思緒飛舞著,忽然想起了她的爹娘……
“我想回去了”,柳飄江霎時恢復了那平時清冷的樣子。
劉羽不明白柳飄江為何突然變得清冷,只是看著柳飄江那清冷的眼眸,那單薄的身影,他不由感到心疼,“好,走,帶你回家!”。
這一刻,他很想知道她的情況,很想與她分擔她的心事,很想讓她開心。
他沒有發現的是,當他說出這句話時,柳飄江心里的某一根弦被撥動了。
家?對于柳飄江來說,這是她第一次聽到。她住在慕府里幾年了,都沒有家這個想法。不是她冷血無情,而是慕家里真正對她好的就只有單靈月一個人。
夜漸寒,燈亦淡,已三更,佛廟里。
“找到小姐沒有?”,單靈月盯著跪在地上的侍衛忙問道。
“四處都找了,就是找不到小姐”,跪在地上的侍衛對著滿臉憂心的單靈月與一位中年男子道。
男子叫慕基仲,是單靈月的丈夫,慕家的家主,朝廷的征北大將軍。
他接到單靈月傳話時,剛好被同時下朝的軍師段子房聽到,段子房是柳云飛生前的好友,慕基仲礙于段子房朝廷軍師的身份,便在其再三要求要找到柳飄江下,在這里留了一些時候。不然,一個孤兒是不值得他如此“興師動眾”的。
單靈月頓時心中一緊急道,“你們連個人都找不到,真是沒用!”,她那眼中的擔憂達到了極致。
“好了!知道了,繼續找,擴大范圍找,下去吧”,慕基仲擺手沉聲下令。
侍衛剛走,慕基仲扶著單靈月安慰道:“沒事的,我加派了人手,會找到的,你先回府休息”。
“江兒是我姐姐與云飛姐夫唯一的血脈,要是找不到她,我怎么對得起姐姐的在天之靈!我哪里能回去休息!”,單靈月激動道。
聽到單靈月說到柳云飛,慕基仲的臉色變了幾分,“那我先離開了,大司馬今晚有事找我”。
聽到慕基仲要離開,單靈月失望道:“不能明天再去么?要知道,你當年能北征還是姐夫舉薦的你,你才有機會立功,你就不能等找到江兒后再去么!”
慕基仲立馬變了臉,“要是晚去,得罪了大司馬,我的官位可就不穩了!官位要是沒了,咱們全家都喝西北風吧!哼!”。
說完也不管單靈月,便直接帶上官帽大步離開了佛堂。
“你……,哎!”,單靈月那華貴的雍容黯淡下來。
單靈月捻了香,向佛祖祈禱,“佛祖保佑,保佑我的江兒能平安回來!保佑!”,她那眼角不由濕了幾分。
“夫人,小姐找到了!”,一個丫鬟跑進來激動道。
“在哪?快,快帶我去”,單靈月那黯淡的眼神頓時欣喜了起來。
單靈月還沒有走出佛堂,便看見了柳飄江與劉羽走了進來。
“月姨!”,柳飄江撲向了單靈月懷中。那清冷的眼眸被淚水浸濕。
單靈月雙手緊緊地抱住了柳飄江,生怕她丟了似的,“江兒,別哭,回來就好,你讓月姨擔心死了!”,看到柳飄江哭了,心疼地連責備的話都被變成一句安撫。
一旁的劉羽看著柳飄江流淚的樣子,他感覺很心疼。要知道,剛才與黑衣人時,都不見她哭過。
“對了,這位是?”,單靈月看了劉羽后,向懷里的柳飄江問道。
“她叫劉羽,我迷了路,是他帶我回來的”,柳飄江輕抬眸道。
“夫人好!”,劉羽上前禮貌道。
單靈月感激道:“我家江兒能平安回來,要多謝劉公子了,坐吧,別站著”。
“不了,我還有事,要先離開了,謝謝夫人”,劉羽看了外面的天色回頭道。
“你要走了?”,聽到劉羽要離開了,柳飄江不由道。
“嗯,要走了,怎么,不舍得我走?”,劉羽想活躍一下氣氛,玩味道。那稚氣未脫凈的他,玩味起來令人感到十分忍俊。
“那你快點走吧!不耽誤你了”,柳飄江直接下逐客令了。
“不是吧……”,劉羽苦笑。
單靈月驚訝地看著柳飄江。她,什么時候會與別人玩笑了?總之,單靈月因為柳飄江的這一點小改變覺得很高興。
“咦江兒?夫人,敢問小姐閨名”,劉羽向單靈月詢問。
“江兒名柳飄江,怎么,江兒沒告訴你?”,單靈月不解地看向柳飄江。
“我……”,柳飄江正欲答。
劉羽打斷道:“沒有,飄江小姐剛有告訴我,我只是忘了而已,呵呵”。
“哦”,單靈月狐疑。
“好了,夫人我真的該走了,告辭!”,劉羽拱手。
說完他笑著看了柳飄江一眼后,向單靈月道:“夫人,能讓飄江小姐送送我么?”。
單靈月沒多想,況且覺得也應該,便答應了“江兒,你送劉公子出去”。
“是,月姨”,柳飄江只能答應。
佛廟大門前。
劉羽看著柳飄江淡淡道:“柳風習習兮絮飄江,絮飄江兮笑四方!”。
“你!”,知道他在取笑她,柳飄江頓時氣急。
“好了,不取笑你就是了”
“我,劉羽,真名!”,某人出爾反爾。
柳飄江無語。沒見過這么不要臉的。說好了不取笑了,還來。
“公子!”,在外面候著的福叔帶著人馬向劉羽叫道。
劉羽轉頭看了福叔等人一眼后,回過頭對柳飄江道:“還有事,我走了,這里風大,回去吧”
柳飄江搖搖頭,她要送他離開。
“回去吧,駕!”少年騎馬向柳飄江告別。
看著少年的身影融入了夜色,柳飄江才轉身回佛堂。
“江兒,劉公子走了?”,單靈月看到柳飄江后問道。
“嗯,他走了”,柳飄江的臉色有點黯淡。就像失去了一件心愛的東西一樣。
“嗯,那回府吧,夜深了”,說著,單靈月把一件大裘披衣給柳飄江穿上。
回府路上,天不知不覺地落下了雪,長安城里只剩下闌珊燈火。
柳飄江掀起馬車的簾子,那清冷的眸子看了好一會烏黑的天色后,才緩緩放下車簾。
也許,那經年的雪山,不知不覺地為某個人而有了幾分暖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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