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提李二狗我打死你,”李寡婦扯著兒子的耳朵,“走不走?不走就滾開!”
男孩子疼得眼淚嘩的就下來了,害怕又不敢不跟,哭出聲來:“娘,你別不要我,我聽話,我一定聽話……啊!!!”
李寡婦猛地放手,沈芩和鐘云疏立刻過去,倒吸一口氣,男孩的下耳緣被生生撕裂了一道口子,鮮血就這么流下來。
“讓你不聽話,你活該!”李寡婦沒有半點心疼,余怒未消,上去就是一個耳光。
沈芩一把將李寡婦推了個跟頭,指著她罵:“虎毒不食子,你怎么能這樣對自己的兒子?!”
“你竟敢推我?!”李寡婦爬起來兩眼血紅,狀若瘋子,朝沈芩撲過去要拼命,“我的孩子,就算打死了又與你何干?”
沈芩在李寡婦近身的瞬間,對準她的膝蓋一腳踹下,李寡婦猝不及防摔倒,掙扎了幾下,竟然爬不起來。
“沈姑娘娘!不要打我娘親!”孩子眼淚嘩嘩的撲過來,跪在沈芩面前。
沈芩趕緊把孩子拉起來,塞到鐘云疏手里:“鐘大人,趕緊把這孩子抱去食堂,我去找藥給他止血,不好好處理就破相了。”
鐘云疏一把抱起孩子,剛走兩步。
“鐘大人住手!你們做什么搶她的孩子?!”李二狗豁出命去,找到了雷鳴要的證據,掛記李寡婦連夜趕回來,沒想到一進門就看到這樣的情形。
沈芩窩了一肚子的火忽然就爆發了:“搶她的孩子?你對我說,母子相依為命,這孩子很懂事,可是他娘做了什么?把孩子耳朵撕裂了,還要扇耳光!”
“怎么會有這么狠毒的娘?!”
“我和鐘大人正要替他處理傷口,你一嗓子嚎成搶孩子,能不能靠譜點?!”
李二狗第一次見沈芩發這么大脾氣,嚇得楞住,誓要守護母子的憤怒狀態,突然就癟了,趕緊扶她起來:“你怎么能這樣糟塌自家孩子?!”
“啪!”李寡婦一記耳光打在李二狗臉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住,不遠處的魏輕柔摁住要沖出去的花桃,“聽著!”
“你拍著胸脯說,這個鐘大人鐵面無私,讓我向他申冤準沒錯,可是!”李寡婦的身體劇烈顫抖起來,“可是,他竟然和她這個禍害在一起,你這個騙子!”
“枉我白信你一場!”
“沈家惡有惡報,也不過是女眷死光,男丁流放,她倒好,還在這兒當起醫官來了!還和這個姓鐘的不明不白、不清不楚!”
“一個罪女當起了醫官,還不是仗著有幾分姿色,對姓鐘的投懷送抱,不要臉的賤貨!人盡可夫的婊子!”
“你住口!不準你這么說沈姑娘和鐘大人!”李二狗一身冷汗傾瀉而下。
李寡婦罵不動了,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沈芩,嘔出心血似的脫力,手仍然指著鐘云疏:“李二狗,你讓我向這人不人鬼不鬼的申冤?!我呸!”
李二狗想讓李寡婦住口,又急著向鐘云疏請罪,顧此失彼地雙腿一軟:“沈姑娘,鐘大人,她是病得燒壞腦子了,你們不能當真啊!”
花桃沖過來,一把摁住李寡婦:“污辱朝廷命官,你該當何罪?!”
魏輕柔大步走來,像老鷹抓小雞似把李寡婦提溜起來:“鐘大人,這人,我先帶走!”
鐘云疏難得睜全雙眼:“把她關到錢家婦人旁邊的牢籠里,不準上刑,讓她說出到底為何?”
“是!”魏輕柔和花桃把人拽走。
鐘云疏抱起男孩向食堂走去。
李二狗緊跟在后面,看到孩子淌血的耳朵,心疼得直抽抽,這李寡婦的心好狠啊!
沈芩氣得對著石柱連踢帶踹發了一大通脾氣,總算氣消了不少,還是去庫房找上次從雷宅帶回來的金創藥和繃帶。
一進食堂,就看到陳娘心疼地把李寡婦兒子抱在懷里,給他一小截生蘿卜咬著吃,哀聲嘆氣:“自己身上掉下的肉啊,怎么就不知道心疼呢?”
趙箭看著孩子委屈又復雜的表情,安慰他:“你娘親還不錯啦,我爹就厲害了,總把我往河里扔,看我快淹死了再把我撈上來,一通拍……”
孩子怯生生的,看著沈芩慢吞吞走過來,然后哇的一聲又哭了。
眾人面面相覷,這又怎么了?
“趙大人,麻煩你抱緊他,”沈芩不斷告訴自己,孩子是無辜的,不能拿孩子撒氣,“上藥會有點疼,免得他亂動,傷上加傷。”
“是,沈姑娘,”趙箭立刻打橫抱緊他,笨拙得哄,“沈姑娘可厲害呢,你乖乖別動,一會兒就好。”
沈芩先拿常備的水沖洗傷口,等血水完全沖干凈后,悄悄松了一口氣,還行,撕裂口不算大,不用縫合。
孩子又驚又怕,在趙箭懷里像掉進陷阱的小動物,渾身顫抖,但還是忍住沒亂動。
這時候,小機靈毓兒一溜煙跑來了,拉著孩子的手,輕輕搖晃著,咧出一個大大的笑容,還比了個大拇指夸他。
男孩一時間小臉紅透了,怔怔地看著毓兒,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毓兒很自來熟地擠開了趙箭,緊挨著男孩一起坐,打開陳娘做的小包,把小零嘴一樣一樣翻出來。
男孩看著雙手堆滿了吃的,一時間又傻又呆。
趁這個機會,沈芩給他上藥、包扎、固定,替孩子全部處理好,站起身左看右看,確定再沒有什么疏漏。
毓兒雖然不說話,但是孩子之間的距離,有時就隔著一塊糖或者一塊小鍋巴,還可能是擔心受怕時的一個微笑。
不僅如此,毓兒還拉著沈芩,比了個大拇指;以拉著鐘云疏比了大拇指,這意思大家都看懂了,他在向男孩說明,沈芩和鐘云疏都是好人。
男孩仿佛是驚慌失措的困獸,被毓兒奇特的方式順了毛,變成一只可愛的小寵物。
沈芩不失時機地問:“現在你能告訴我,你們從哪兒來?為什么在狗爬地住嗎?”
男孩子可憐兮兮地搖頭,不敢看人:“娘說如果我亂說話,就不要我了。”
“行,我問,你能說就說,不能說就搖頭,”沈芩退讓一步,毓兒往他嘴里塞了一粒桂花糖,男孩僵成一個木雕不敢張嘴,“吃吧,吃完耳朵就不疼了。”
男孩這才把糖擱進嘴里,皺成一團的小臉,很快就舒展開了。
沈芩等他完全放松下來,才問:“你姓什么?”
男孩想了想:“姓戴,張冠李戴的戴。”
“叫什么?”
男孩搖頭。
“家人平時叫你什么?”
“鎖兒。”
“你老家在哪兒?”
“大澤河發洪水,爹爹為了保護娘親和我,和小妹妹一起被大水沖走了。”
趙箭唱起了豐陽縣的小曲兒:“月芽兒彎彎呀,豐陽縣彎又長,大河連小河呀,有荷有魚稻米香……”
戴鎖兒先是一怔,立刻搖頭晃腦地跟著唱起來:“豐陽縣是個好地方呀,就是水太多呀,豐陽縣的漢子呀,都是浪里白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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