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聲音回響耳畔，楊云的面色復雜多變，目光如晦的上下打量著帝清歡，隨后輕笑道“果然不一樣……”

“饕餮。”帝清歡直接道。

饕餮聽到命令，伴隨著滔天怒吼，身子變大，化為一個洪荒巨獸的身影，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黑影籠罩著楊云，那伴隨著的煞氣血腥，以及那猙獰的牙齒間露出的唾液滴落在地，竟是腐蝕了地面。

“老頭兒！來給老娘過幾招！”饕餮正是找不到發泄的人，楊云剛好自找上門，正合她的意。

楊云面色一緊，隨后飛上天空，與饕餮對視，揚聲道“明日便是元嬰大典，到時候老夫再陪你慢慢玩。”

話落，滿含深意的看了帝清歡一眼，轉身消失在后山禁地中。

“吼！沒種的東西，還敢逃！”饕餮憤怒的追逐而去，龐大的身軀向人群匯集的九霄宮延伸而去。

“師尊，接下來怎么處理？”秦淮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楊云今日是來試探我的。”帝清歡平靜道。

“試探什么？”秦淮面容一緊。

帝清歡淡笑道“自然是我可有反擊之力。”

秦淮瞳孔一縮“師尊，楊云是不是知道了您有舊疾之事，所以才敢上前挑釁？”

帝清歡微微頷首，道“嗯，那小東西膽子挺大的，鉆進了后山。”

“小東西？內鬼？師尊，天冥教此次定是有備而來，明日元嬰大典恐有變動！”秦淮擔憂道。

帝清歡站起來，背對著秦淮，聲音縹緲虛無“秦淮，明日一切都要結束了……”

秦淮莫名的覺得恐慌，仿佛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一般。“師尊，您放心，明日弟子與饕餮定會護您周全！”

帝清歡看著面色凝重的秦淮，卻是笑了笑，沒有解釋。

“師尊，弟子去將饕餮帶回來。”

“不用，饕餮自有分寸。”帝清歡搖搖頭。“秦淮，最后給我做一次菜吧。”

秦淮怔住了，嘴角動了動，似是明白什么，眼眶紅了，全身發顫，最終卻固執道“師尊，定不是最后一次！”

倔強固執的眼神，那仿佛痛苦欲絕，卻又彭發希望的模樣，帝清歡很是難以理解。

她能教的都教了，這破舊的身軀也無法再護住他，以后只會是負擔。

秦淮這個徒弟，一向聰慧隱忍，別人只道他情深義重頑固倔強，可她卻知道，這個弟子極擅長趨利避害，韜光養晦，而且性子估計也不像現在表現出的那么良善……

“秦淮，你從何時便懷疑沈非羽的？”帝清歡似是想到什么，突然道。

秦淮臉上的固執凝重微微一頓，瞳孔一縮，眼底全是驚濤駭浪。“弟子不知師尊所言何意？”

帝清歡搖搖頭道“你早就知道沈非羽是內鬼，亦或是說沈非羽成為內鬼，還是拜你所賜。”

“你先別急著反駁，聽我說完。”

“劍道傳承之前，你應該就知道沈非羽是你的仇敵，所以一步步設計，故意在劍道傳承之前惹怒沈非羽，讓他對你痛下殺手，結果如你所望，我這個太上師祖果真就選擇了你這個劍道天才。”

“后來，你利用我三翻四次的刺激沈非羽，你明知沈非羽對你忌諱頗深，所以故意搶他風頭，在秘境的時候，更是促進你壓制沈非羽在古劍派的地位。沈非羽的性子，你很清楚，所以后來的背叛之事也是在你的意料之中。”

“只是你沒有料到我不是一個廢物，不然那日，便是沈非羽的死期。”

帝清歡眸色微涼，一雙翦水秋瞳閃爍著無奈，就這樣直視著秦淮的眼睛。

“秦淮，我早已說過，你是我弟子，我定會護你周全，你為何不信？非要自己算計籌謀？”

“我后面沒有算計……”

“我知道，說吧”帝清歡直接打斷道。

秦淮微微一怔，隨后輕笑起來，隨后笑容斂去，褪去謙恭執拗的面罩，露出他該有的冷漠疏離，幽暗深邃的眼眸透著漠然，那種視天下為無物的決然，那種視人命為螻蟻的孤傲。

嘴角輕抿透著幾分涼薄，修長高大卻不粗獷的身材，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傲視天地的強勢，只是因為尚且年輕，還有些許稚嫩。

“倒是像極了……”帝清歡微微頷首。

想起在夢神術中看到的那個在仙界翻云覆雨的絕頂男子，帝清歡微微恍然，她就說，那樣的男人豈會是以前那個聽話老實，甚至過于謙恭的普通人。

不是她偏頗，而是這個社會本就如此。心慈手軟永遠別想走到最后，拖家帶口，有太多牽掛的男人，又豈能肆無忌憚的戰斗拼搏。

“師尊是何時知道的？”秦淮的聲音涼涼的，不帶一絲溫度。

“如果不是夢神術，我都被你騙了。”

“師尊到底看到什么？”

帝清歡搖搖頭，并未解釋，只是道“天機不可泄露，秦淮，你本該如此。”

“秦淮，你真的很不錯。”

“師尊也出乎我意料之外。”

帝清歡看著面前這個偉岸深沉的男子，懶洋洋的打了一個哈欠，仿佛突然又失去了興致，淡淡道“去做飯吧。”

“……”秦淮淡漠的表情微微一滯，冷聲道“師尊，難道沒有別的話要說？我利用你，欺瞞你，你就無話可說了？”

帝清歡一愣，沒有想到秦淮會問這樣的問題，道“你覺得我要說什么？”

秦淮雙拳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終究輕笑道“師尊還是師尊，半點未變……”聲音帶著一絲嘲諷。

帝清歡蹙眉“我并未追究，你還想作何？”

“是啊，我還得感謝師尊沒有追問我的圖謀不軌，也沒有追究我犯下的錯。”秦淮冷笑著，說是感謝，卻又那般的失望。

這讓帝清歡更是不明白，不明白扯下面具后的秦淮，心思怎么那般難猜……

帝清歡思忖片刻后，道“你想讓我追究你？”

秦淮臉上似笑非笑的嘲諷一滯，僵硬道“沒有。”

帝清歡蹙眉，只覺得男人的心思太難猜，便不想做理會了。

空氣靜止了，連鳥叫聲都沒有，寂靜得可怕，時間一分一秒的逝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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