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公主從尚食局調了一位司膳去紫宸殿的消息,自然很快就被涼王知道了。
謝小白前腳剛捧著十五公主吃空的盤子走出紫宸殿,后腳就遇到一位內侍。
他低著頭,用尖細的嗓音輕聲說道:“謝女官,涼王在暖閣等您。”
那內侍揮了揮拂塵,“請——”
謝小白踏進暖閣,涼王放下書卷,側目看了她一眼。
“我記得你。”涼王挑了挑眉,“你是那個做暖鍋的宮女。你倒是好本事,袁太后倒了臺,這么快就找到了新靠山。”
“奴婢運氣好,恰好碰上了喜歡奴婢廚藝的貴人。”謝小白臉上掛起狗腿子的笑,“若要說這宮里頭最尊貴的人,那誰也比不上王爺您啊!”
謝小白殷勤地為涼王倒茶,“奴婢是江南人士,最擅長做蘇幫菜。不知王爺有沒有興趣……嘗嘗江南的小菜?”№Ⅰ№Ⅰ
“本王沒興趣。皇帝既然看重你,那你便好好在御前伺候皇帝,別再生出旁的心思。”涼王出言警告道,“還有,管好你的眼睛和嘴巴,不該看的別亂看,不該說的別亂說。”
“王爺放心,奴婢省得。”
涼王不再看謝小白那副諂媚的嘴臉,道:“下去吧。”
謝小白離開暖閣后,涼王翻動書頁,接過一名宮女遞來的清茗。
他問:“陳女官如何看日后與你在御前共事之人?”
那陳女官笑了笑,不屑道:“汲汲營營的小人罷了,許她一點蠅頭小利,便可收買。”
她是涼王的親信,從小受訓,被冠以涼王的姓氏,對涼王府忠心耿耿,對這些像墻頭草一樣誰掌權便討好誰的行徑,極為看不起。№Ⅰ№Ⅰ
“真是如此嗎?”涼王的手指捏著茶杯,渾濁的眸子里映照出一片片茶葉在茶杯內沉浮。
“本王與袁家交手那一日,袁太后命她在本王的暖鍋里下毒,她卻沒有下。”他探究地問道,“你說,她為何不對本王下毒呢?”
陳女官也頗為不解,“這……”
“罷了。日后,你在御前,盯緊她。”
“遵命。”
涼王聽著窗外秋葉簌簌落下的聲音,呢喃道:“秋天了啊,皇帝也該‘病逝’了……不然,今年中秋節都過不好了……”
十五公主成為太子沒幾日,涼王便宣布皇帝病逝。
涼王并不想替先帝守孝,就按照常規操作,給先帝隨便扣了頂天降責罰的大帽子,免去了繁瑣的守孝期。№Ⅰ№Ⅰ
滿朝文武沒一個敢跳出來質疑涼王,他們心里面可能也正在為不用守孝而偷著樂呢。
在秋分這一日,十五公主被涼王扶上帝位,涼王給她取了一個尊號。
尊號為“順德”。
謝小白成了順德帝的御前女官。
除了涼王之外,只有她、順德帝的替身和負責貼身伺候順德帝的陳女官,知道順德帝原是個女兒身。
就連伺候“十六公主”的婢女,也只當十六公主身子弱,吹不得風,見不得外人,需要長時間臥床。殊不知她們的十六公主,一般都是替身假扮的。
順德帝登基之后,接觸不到政務,小朝會無須出面,大朝會只消在御座上充當吉祥物。№Ⅰ№Ⅰ
由于她這回登基時文化水平比上輩子高太多,涼王直接跳過了給她請夫子啟蒙的階段,開啟了糖衣炮彈精神污染模式。
精神污染第一彈,涼王知道順德帝喜歡吃美食,就命尚食局把各種名貴的食材都往紫宸殿送。
順德帝不能表現出任何有上進心有野心的模樣,整日里在陳女官的監視下,表現得無所事事,只和謝小白窩在紫宸殿研究美食。
謝小白也發覺自己被監視了起來,只能靜待時機,無法輕舉妄動。
時間一晃就到了中秋前夕,精神污染第二彈來了。
因涼王免了守孝,今年皇宮開中秋螃蟹宴,廣邀各路青年才俊,為陛下的孿生妹妹選婿。
眾所周知,“廣邀”這個詞使用了夸張的寫作手法。№Ⅰ№Ⅰ
說是各路青年才俊,其實都是涼王從自己宗族精心挑選出來的旁支子弟以及涼王府不受寵的庶子們。
順德帝一想到即將要見到自己心愛的人,整個人都冒著粉紅泡泡。
然后,她在背后靈陳女官用24K鈦合金單身狗眼暗中觀察的時候,變身莫得感情的戳粉紅泡泡機器,親手把自己冒出來的少女心“啪嘰”一下戳破。
可憐的順德帝只能在謝小白單獨守夜的日子里,才能蒙著被子,發出癡癡的笑聲。
當然,有時候順德帝回想到自己當初對心愛之人做的混賬事,也會蒙在被子里低泣。
謝小白在外間守夜,時常能聽見里面的人笑著笑著就哭了,或者哭著哭著就笑了。№Ⅰ№Ⅰ
順德帝還喜歡大半夜不點燈,站到她睡覺的軟榻前,壓低聲音和她聊關于戀愛的各種話題。
“瀟白,你看是這件月白色的衣裳襯我,還是這件藕粉色的襦裙好看?欸?中秋那一日,果然還是穿鵝黃色更應景一些吧?”
“瀟白,你要記著,陳銜公子不吃蒜,你為他調螃蟹蘸料的時候,一定不能放蒜!等等,瀟白,明日你教我做醬料吧?他的那份醬料,我親手為她做!”
“瀟白……”
對此,第二天頂著黑眼圈的謝小白心里面有一萬只神獸奔騰而過。
這誰頂得住啊!
謝小白巴不得按下快進鍵,讓順德帝以三倍速完成相遇相識相知相愛的過程,原地結婚,立刻邁出愛情的墳墓,讓她的耳朵能消停會兒。
謝小白就這樣挨到了中秋。
“陛下,中秋宴就要開始了,您怎么還未進行梳妝?”謝小白沒想到臨宴會前,還鬧出啦幺蛾子。
這會兒,順德帝應該換上美美噠的女裝坐在宴席上,而不是在御花園里閑逛啊!
順德帝從桂花樹上折下了一枝噴香的桂花,往自己頭上比了比,“怎么樣,這桂花是不是很襯我那件鵝黃色的衣裳?可惜我束了冠,現在戴不了這桂花。來,給你戴上,讓我看看效果。”
說罷,順德帝便小心翼翼地把桂花枝插‖進了謝小白的云鬢里,并為她理了理碎發。
順德帝專注地注視著謝小白,思考著簪桂花配衣裳方案的可行性。
這幅畫面碰巧落到了遠處一位誤入御花園的賓客眼中。
“陳銜,可讓我好找!你走錯了,宴席在那邊!”他的同伴一路尋了過來,喘著粗氣道。
陳銜收回目光,心想:早就聽聞順德帝寵信一位從尚食局提拔上來的御前女官。
今日一見,順德帝含情脈脈地看著那御前女官,這二人的關系豈是主仆這么簡單的?
陳銜腦補了一段宮廷虐戀,跟著同伴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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