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大雨后,鴛鴦河暴漲,小鎮上早起的人們站在橋上議論紛紛,有說昨夜河伯降臨鴛鴦鎮,只怕又要有怪事發生;還有的說,這是龍王來娶親,所以下了這一夜罕見的暴雨,又是雷電,又是狂風。
更有甚者,說是天上的玉皇大帝巡天路過鴛鴦鎮,特意來看看人間的事,那是雷公電母在為玉皇大帝開路,還有人看見那拉著玉帝飛奔的八景鸞輿,龍頭馬身,還長著翅膀,把天都撕裂了,可是這人間有太多的不平事,連玉帝老爺都驚動了。
眾人七嘴八舌,添油加醋,說得有鼻子有眼,一時竟傳得神了。
一位青年經過鴛鴦橋,聽了眾人這些昏話,也不以為意,只搖頭笑著便過去了。
旁邊一位婦女看見了,便叫住道:“哎,我說何良,你笑什么?難道我們說的不是真的!”
何良也不搭理,看都不看一眼這婦女。
這婦女頓時有些怒了,便插腰高聲道:“大家快看,這何老爺家的大少爺今兒是怎么了,大家都在說昨夜的怪事,獨他見怪不怪,沒事人一樣,可是他昨夜被他那八位風韻猶存的姨娘太太給糟蹋壞了,這會子還在做夢呢。”
眾人聽了,都大笑起來。
一位少婦便笑道:“孫寡婦,你說錯了,應該是九位,他還有一位干娘,就是你本家的那個小妖精,你怎么忘了!”
這孫寡婦聽了,頓時來了勁,便堵在何良前面,挺著胸脯子巧笑道:“你莫不是害了相思病了,一大早便這么萎靡不振的,那個害死你老子的孫蘭小妖精有什么好的,你看看我,我這么大個美人在你面前,你竟連看也不看一眼!又或者是你那八位姨娘太太難伺候,讓你力不從心,這會子還虛脫得眼起片子花……”
“他一朵獨雞樅,那經得住八個,若再加上你這么個一個頂十個的,還不得立馬要了他的小命,你以為,他是西門慶啊。”一位頭發胡子都花白了的老者盯著孫寡婦打趣道。
“呸,你這老不羞,死不了的”
孫寡婦正罵這老者,何良急忙抽身走了。
孫寡婦丟了老者,便急急追了上去,叫道:“何良,何良,你等等……”
眾人看著孫寡婦屁顛屁顛的追著何良去了,都大笑,老者又道:“這孫寡婦,惦記何良那小子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只是人家不抬頭,任憑你大門敞開,又能怎么樣?難不成還硬拉了塞進去不成!”
眾人又大笑,一位婆子便指著老者道:“李老漢,你一把年紀了,還不是惦記著人家小寡婦,莫不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你胡說八道!我還惦記你老母呢!”。這老者李老漢紅著老臉急急轉身去了,卻是朝著孫寡婦去了的方向。
眾人大笑。
一人又道:“說起這何良,還真是死心眼,那孫蘭大婚之日便氣死了他老子,他竟有膽想著人家,聽說還跟那孫蘭小妖精私奔了一回,只是沒成事,被那茗煙的主子什么飽什么欲的給強搶了去了,如今好像在大觀園里呢。”
“那又不是他親爹,何厚德那老不羞的,什么香的臭的都往嘴里塞,他娶了那趙寡嘴的時候,聽說人家早懷了身孕,也不知是哪個野老的種,他竟也不嫌棄,可沒過幾年,趙寡嘴便死了,這何良從小跟著何厚德,說是父子,其實跟主子和奴才差不多,什么時候拿他當過人,況且又有了后來的這八房姨太太,還能好得了。”
“也不知何厚德那老雜毛到底有什么秘方,克死了趙寡嘴,又竟能降服得了八房姨太太!竟比那西門慶還厲害。”
另一人便又道:“且別說這個了,即使咱們有那秘方,也沒那金銀去娶八房姨太太不是。”
“這倒是說的大實話。只是昨晚這電閃雷鳴的,一夜狂風暴雨,都秋末了,實在不應該。”
“大家還記得那小妖精孫蘭的怪事嗎?據說那孫老頭和王氏在河灘找到她的時候,也是一道奇異的白光從天而降,后來她又莫名其妙的失蹤,也是一道白光閃過,再后來,她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回來了,這可真是奇怪極了。”
“莫非她是白虎精變的,專門來害人。”
“瞎說,她來和去都在咱們這鴛鴦河附近,說不定是河神的小妾,一時鬧了別扭,逃出來游戲人間的。”
“嗐,瞎說什么呢,還河神小妾,我看是河神他媽呢!”一個二愣子笑道。
眾人連忙向這二愣子吐口水。
眾人議論來議論去,也沒弄明白,最終鎮長出來,說管他什么玉皇大帝巡天,還是河神逃了小妾,決定先祭拜河神,地點就在鴛鴦河下游的河灘上。
這鴛鴦鎮主要有三族大姓人家,而這何姓人家乃是第一大家族,鎮長叫何沖,輩分高,也是資格最老的。
其余的孫姓和李姓家族,人丁便略單薄了些。三族人又多年聚居在這鴛鴦鎮,互相通婚,因此都有些沾親帶故的。
何沖輩分高,且又是何姓家族的族長,也是這鴛鴦鎮的鎮長,自然一呼百應,沒有人不敢不來的。
說起祭拜河神,何沖還請來了鎮上唯一的一座道觀色空觀的觀主蒼狗道長。
蒼狗道長五十來歲,矮胖身材,雖然穿著道袍,但卻沒有一點仙風道骨的模樣,若是剃頭穿上袈裟,倒是活脫脫一個肥頭大耳的佛爺。
一只白羊和一條大青水牛被牽到了河灘上,圍觀的人群七嘴八舌的議論著,都看著蒼狗道長如何施法。
蒼狗道長擺上香案,腳踏七星步,一柄桃木劍舞得如同游龍驚鳳一般,突然大喝一聲道:“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三清大帝來將臨,雷公電母廣開路,值日功曹來相助,鴛鴦河伯請聽真,唵嘛呢叭謎吽……”
蒼狗道長燒了符咒,法事做到了緊要關頭,舞著桃木劍又念又唱又跳。
那頭孫寡婦見何良也來了,卻在對面,便朝著何良擠眉弄眼,可何良卻假裝沒看見。
孫寡婦不免有氣,便罵道:“什么牛黃狗寶,老娘還不稀罕呢。”
話音剛落,旁邊的二愣子卻聽見了,便瞅著孫寡婦擠眉弄眼的笑道:“牛黃狗寶你是不稀罕,可人家也沒有不是,你要的牛黃在那大青牛的胯下呢,只是你可受得了!
旁邊的人聽了,便都大笑。
孫寡婦怒道:“你這小雜種,哪里來的野鬼,放你娘的屁!你若有那一半,老娘便稀罕你些。”
二愣子聽了,便笑道:“當真?”
“當真!你若沒有,有本事,你去把它的拿來,給老娘作今晚的下酒菜,老娘便也服你!”
孫寡婦說著,便挑眉瞅著二愣子笑了笑。
眾人也是一時興起,便都起哄,慫恿二愣子。
二愣子原本有些二氣,且早對這孫寡婦垂涎,此時又被孫寡婦和眾人慫恿,便當真掏出一把削梨子的小刀,朝著那條祭河神的大青牛奔了過去。
眾人都驚得張大了嘴,卻又怕這二愣子真把這玩笑當作一回事,攪擾了祭拜河神的儀式,鎮長追究下來,便要挨板子,便都大叫住。
可為時已晚,二愣子早興沖沖的奔到了大青牛的屁股后面,望準了那大青牛胯下的那半斤貨物便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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