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深和江時喚打聽到今天秦姬會來見卓然,便一路跟著秦姬來到了這里,沒想到這一等竟然等了一天。
幾次江時喚其實有些熬不住,畢竟他現在不同往常,哪怕身在江氏底層很不起眼,但因為他是江震陽的兒子很備受關注,別說偷懶一天,半天也會傳到江震陽的耳朵里,那對他想挽回父親對他的器重十分不利。
旁邊的顧深卻總說再等等再等等,秦姬還沒走總會有希望,而且也沒有消息傳來卓然去了別處,然后他們就這么一直傻等著。
此時兩人正商量著要不要進軒梓樓吃點東西,中午的時候擔心只是見秦姬會發生點不愉快的事情,兩人點的外賣,晚上真不想再將就。
結果還沒得出個結論,就看到一輛藍色摩托車極速而來停在了軒梓樓門口。
可能是前陣子尋找過一個紅色頭盔,而現在也少有人騎摩托車,當那輛摩托車停到軒梓樓門口,摩托上的人還沒摘下頭盔,就已經吸引了江時喚的目光。
他不自覺地跟顧深提起了當初尋找紅色頭盔的事。
顧深聽完不禁問:“后來也沒聽楚慈提起過?她和你的人脈不夠查不到,楚九天也不可能不查吧,敢跟楚九天做對的人能有幾個,就還沒有消息?”
“沒有,也沒聽說。其實有一次差點找到一個有可能是的,結果中途還讓別人截了胡。”
“還有別人也在找?”
“恩,我問過楚慈是不是她的人,她說不是,至今也不知道對方是誰。當時是挺好奇的,不過后來發生了很多別的事,那件事也就擱置了沒再管,畢竟跟我們江家沒有關系。今天看見這摩托車才又想了起來。”
“他這摩托車看起來不錯,估計價錢不低。”
“現在還騎摩托車的人,除了愛好者,有幾個不是有錢人。”
“知道這摩托車是什么牌子嗎?拍電視劇電影的時候,騎到過兩次摩托車,那感覺還真挺酷,有時候也想買輛回來騎騎。”
“很奇怪啊,看不見標識。不過這車型有點眼熟。當時查那紅色頭盔的時候,看了一些摩托車的資料,不過并不感興趣,看了也沒什么記憶。”
“呀呀…要摘頭盔了,要摘了。”
坐在里邊的顧深,忍不住往江時喚那邊湊了湊,也不知為何特別想看看騎這摩托車的人長什么樣,或許太無聊了吧。
結果當卓然把頭盔摘下了那一刻,他們都驚了。
顧深甚至揉了揉眼,怕自己在這里待了一天,太疲憊出現了幻覺。
當他沒看到幾眼,卓然已經走進軒梓樓里,他不禁碰了碰江時喚的胳膊:“我沒看錯吧,那是卓然?”
同樣吃驚的江時喚,木木地點了點頭,然后說:“進去看看吧。”
于是兩人終于下了車,路過那輛摩托車時,江時喚還偷偷拿起那藍色頭盔看了看。
他那時倒不是懷疑卓然什么,而是走近了忍不住想摸摸看看,結果發現頭盔的底邊有一處露著一點點不起眼的紅時,他心里不由地一驚。
整個藍色頭盔上,除了藍色就是有幾道顯眼的白,根本沒有一點紅色圖案。為什么偏偏那里會落著一點紅?
在他還想再細細看看時,走到前面的顧深又返回來叫他:“在看什么呢?趕緊進去吧,我看著里面的人已經不少了,進去都不見得好找座位。”
軒梓樓是卓海的老招牌,這一天確實有不少人來,而且此時正值傍晚,人煙更是絡繹不絕。
門口還有兩個店員一直在熱情地招呼路過的人進去嘗嘗,他們的確不適合在門口逗留。
于是哪怕江時喚心有疑慮,拍了一張照片后,還是被顧深拽著進了軒梓樓。
店里的人如顧深所說確實很多,晃眼一看都沒有空座位。
但也正因為人多,他們也會沒那么顯眼。
找了有一會兒,他們才在有隔斷的區域發現了秦姬和卓然,還好那時他們都戴著帽子和墨鏡,不然也會被秦姬發現。
但很可惜的是,秦姬她們周圍的位置已經全部被霸占,他們是花了點錢才讓一桌剛點完菜的情侶離開,然后坐了過去。
而那時卓然也不過剛剛坐下一會兒,還沒來得及跟秦姬說話。
在江時喚和顧深找到他們之前,秦姬一直被人圍著,卓然過來后,更是熱鬧了一番,那些人才悻悻然地離開。
“你還是來見我了。”
時隔多年,秦姬再見到卓然的時候,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才壓下內心的激動開了口。
緊接著又拿過菜單遞給卓然,熱情過溢地說:“我看了他們的菜單變了很多,不過還有幾道最初的經典菜,你……”
但她的熱情剛開始就被卓然潑了冷水。
“你來讓我見你,連墨鏡都不敢摘,又何必選這種地方?”
那時秦姬都已經站了身,本想跟卓然介紹幾道菜。
她在這一天,菜單一直來來回回地看,還跟服務員詳細咨詢了哪道菜好吃,味道沒變。尤其是她記憶里卓然最愛吃的那幾道菜,甚至被取締的已經沒有的菜,她還特別拜托后廚能不能單獨給她做,無論出多少錢都沒關系。
她生怕她們重逢后的第一次相見,有任何地方做不好。
結果竟還是有所疏漏。
“我…這是之前你沒來的時候,擔心被人發現才……”
秦姬緊張地解釋到一半,看見卓然的臉變得越來越嚴峻,趕緊摘下墨鏡,連說了兩聲對不起。
然而卓然的臉色并未好轉,或許還因為她那時站著,身子有些朝他那里傾斜,他往后靠了靠身子才說:“想跟我說什么,直說吧,我沒有時間跟你吃飯,更沒有時間等著你把菜點完再上上來。”
秦姬把身子退回去坐好,很是失落又很是乞求地說:“都到吃晚飯的時間了,不能陪媽媽吃一頓嗎?這里的菜上的很快的,用不了多少時間。”
媽媽,卓然聽到這兩個字,嘴角不由地抽搐了兩下,臉色依舊冷峻,不肯改口:“你若沒有要說的,那我便走了。”
秦姬又趕緊站起來攔截:“等等,等等。”
“說吧。”
卓然坐回去,等著秦姬速戰速決,結果卻聽見秦姬的肚子“咕咕”叫了幾聲。
聽到自己肚子的叫聲,秦姬比卓然還要尷尬,趕緊咳嗽幾聲把肚子叫的聲音蓋過去,然后才不好意思地開口:“我就是聽說你回來了想見見你,想為當年的事跟你說聲對不起。當年我……”
秦姬本來就在醞釀情緒,身后突然傳來的驚喜之音,把她的思緒全打亂了。
“你是顧深吧,我們的顧大人,你出事后,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而卓然也一驚,轉瞬才后知后覺地想起,方才那兩個從他們旁邊經過的奇怪的人,其中一個好像便是顧深,另一個也有些熟悉,難道是江時喚?
他們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奔著秦姬來的?還是他?
無論是誰,那一刻他本能地抓起了秦姬的手,把她帶離了軒梓樓。
忽地被粉絲認出來,顧深也是嚇了一跳,第一反應就是想躲,卻發現對方好像并不排斥他。
經歷大難后還有這樣的粉絲很是難得,他本該多與她說幾句,可是女孩的聲音吸引來了很多敵意的目光,甚至把卓然趕走,他不得不與江時喚趕緊去追逐。
結果能逃出去的時候,軒梓樓門口早已沒有了卓然的摩托車。
而身后還有人追罵,兩人回到車上立馬踩了油門隨意奔去,好一陣兒才敢把車慢下來。
等紅綠燈的時候,江時喚忍不住抱怨一聲:“這一天就這么白白浪費了,什么都沒查到,明天我可沒時間跟你過來了。”
“唉,那粉絲出現的是有些不是時候。”
“行了,別說她了,我看你當時很想留下來跟她聊聊天。”
“我那不是覺得難得嗎,我都這般境地了,還有信任我不嫌棄我的人。”
江時喚心情煩躁地掏出手機又看了,他整整一天沒去公司,父親居然一通電話都沒給他來過。而且現在已經過了飯點,也沒找他。
他就這般被父親拋棄了嗎?
顧深沒看穿江時喚的心思,因為在開車,余光不是很能瞟到江時喚手機上的東西,還以為江時喚是在看拍的摩托車的照片,問他:“那摩托車是有什么問題嗎?你當時又是看又是拍照片的。”
顧深的話把江時喚成功拉回,一會兒看看那張他拍的摩托車的照片,一會兒看看楚慈畫的那張紅色頭盔的圖片。
雖然他找不出相同之處,可是心里就總覺得別扭。或許若卓然就是顧凡,卓然有足夠的理由和本事對付楚慈吧。
“你說剛剛卓然帶著秦姬離開,是他自己想躲我們,還是擔心秦姬跟你又產生矛盾?”
“怎么?沒跟他說上話,只是見了一面也懷疑他是顧凡?”
“不知道為什么,我就總在意卓然那輛摩托車。”
“可你要找的頭盔不是紅色的嗎?”
“我在他的頭盔上發現了一點紅。”
“什…什么意思?難道你還懷疑他給摩托車改了顏色?”
“很扯是嗎?”
“沒有,這種時候任何懷疑都是應該的。你不好出來,我自己來,反正我現在無業游民一個,有的是時間。”
卓然帶著秦姬上了自己的摩托車,開出去老遠,才找了個還算僻靜的地方停了下來,并很直接地對她說:“你想說什么我已經知道了,不過既然我們已經消失在彼此的世界里多年,而且都安然無恙,那就說明我們不需要彼此,所以以后不要再來找我了。”
秦姬知道她當年做得事很難得到原諒,但她沒想到卓然能做到這么決絕。
她忍著眼里的淚,憋出一句:“看來那個姑娘這些年把你照顧的很好。”
卓然一驚,還未開口,秦姬又說:“那個姑娘我見了,雖然沒說上兩句話,但我能看出來,她人確實不錯。”
“你去找她了?”
“恩。”
本來沒想下摩托車,把秦姬放下就走的卓然,聽到這些話,著急地下了摩托車,逼近秦姬,言語里滿是悲傷和憤怒。
“你找她做什么?當父親的為了一點面子,恨不得讓她徹底消失在我的世界,你卻又去招惹她,你們到底想怎么樣?你們不要我的那些年,她讓我重新活過來,你們就沒一點感激之情嗎?”
“我就是…就是覺得她……”
“無論什么理由,你都沒資格去找她。你要再敢做出這種事,別怪我也傷害你。”
卓然吼完,憤憤離去。
無論秦姬怎么哭喊他的名字,他的摩托車都沒有停下。
卓然一路狂飆,最后竟無意識地把摩托車開到了江家老宅。
那時月亮高高掛起,條條馬路安靜,大部分人家里的燈都已暗了,江家老宅也不例外。
曾經天天能見到的人,沒想到有一天想要見一面會這么難。
卓然不知道靠在冰涼的墻上多久,想要離開時,卻突然聽到似有腳步聲從老宅內漸行漸近地傳來。
他本能反應,難道自己被發現了?
心里想著時,身子已經更先一步的離開,然而還沒走到摩托車處,就看見遠處有汽車的燈光照過來。
那一刻他不知道為什么沒有選擇逃跑,而是把摩托車推到了前面不遠處的大樹后面,他也藏在了大樹后面。
或許他內心深處已經想顧簡想到發狂,顧不得會有什么結果,若那腳步聲有一絲可能是顧簡的,無論怎么樣,他也想看看她。
意外地是,那輛車在快開到江家老宅門口時,減了速,并滅了燈。就跟他當時這里時一樣,怕弄出聲響露出光驚動了什么人。
果真那輛車最后緩緩地停在了老宅門口,而那輛車剛停下不久,老宅的門就被打開,從里面走出來一個人,讓他既驚喜又震驚的是,那個人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顧簡。
車里的人并未下來,而是顧簡上了車。
而顧簡上車后,車子也一直沒有啟動。
卓然躲在暗處根本看不見顧簡要見的人是誰,更聽不到顧簡與那人說些什么,也不知道顧簡與那人在做些什么。
但他能肯定的是,那輛車的主人絕不是江時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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